第29章 歸零(1 / 1)

許無言和馮子格的葬禮是一起舉行的,黑白照片擺在桌子上,兩個人的臉上還定格著溫柔地笑容。

池棗跪在放著照片的桌子前,兩邊是一排排的彩色花圈。她兩眼空洞,眼淚已幹。一夜沒睡的她黑眼圈很明顯,臉色也很蒼白。許媽媽走過來,看著她的樣子也甚是心疼。她走近池棗,跪在她身邊,撫了撫她的頭發以示安慰,但緊接著兩人都抱頭痛哭了起來。

過年時兒子還好好的呢,本以為已苦盡甘來,兒子也找到了幸福,一夜之間,一個女人失去了兒子,一個女人失去了丈夫。

建築外的院子裏,顧啟彥依偎著一棵大樹,眼睛紅紅的,顯然是哭了好久,他望著遠方,一動不動。然後,他又低了低頭,看著手上無名指的戒指,情不自禁地撫摸了起來,當時求婚的場景瞬間浮上腦海,當時的格格,笑靨如花。

“哥哥,你真的能救我媽媽嗎?”一個十七八歲模樣的男孩扯了扯顧啟彥的袖子。

顧啟彥回神,看了他半天,“是,隻要你接替我成為‘返空守者’。”

“‘返空守者’?有什麼代價嗎?”男孩問。

“代價就是,永遠得不到,深愛的人。”顧啟彥又看向遠方,天還是那樣藍。

顧啟彥回到大堂,看到池棗仍然一個人跪在那兒,竟也不知道說些什麼,索性什麼也不說,跟著跪在她旁邊,看著桌子上馮子格和許無言的照片。

“都怪我那天晚上非要拉著你逛超市,我要是買了薏米和麥片就走,就早那麼一點點,就可以阻止悲劇的發生了。”池棗抽噎地說。

“不怪你,都是注定的。許無言,注定會早早離開的。”顧啟彥沒有看池棗,依然目視前方。

池棗滿眼疑惑,轉過頭看著顧啟彥,“你說什麼?”

兩年後的一天。

馮子格躺在醫院的病床上,頭發因為化療已經掉的所剩無幾,顧啟彥坐在床頭,耐心地削著蘋果。醫生帶著護士進來,為馮子格做了一番檢查,讓她好好休息。小聲對顧啟彥說:“借一步說話。”

顧啟彥將蘋果切下一小半,溫柔地喂給馮子格,“你先吃著,我出去一下。”

馮子格回給他一個微笑。

“醫生,她的情況,怎麼樣?”顧啟彥焦急地問。

醫生皺著眉頭,“她的癌細胞沒有被抑製住,已經開始擴散,情況不容樂觀。”醫生看了他一眼,“你最好做好心理準備。”

顧啟彥感覺心跳都漏了一拍。

這天晚上,在離醫院不遠的公園裏,顧啟彥站在另一個中年男人身邊,眼神複雜。

“代價呢?”顧啟彥問。

“代價,永失所愛。”男人說。

過了很久,“你想好了嗎?”男人問。

“嗯,從此,我就是‘返空守者’了。”顧啟彥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仿佛失去了心。

晚風習習,窗外夜景很好,風順著窗台吹到屋裏,落在許無言的頭上。此刻的許無言,一臉狼狽,似乎很久沒有好好打理過自己。他眼睛盯著電腦,眼珠隨著網頁的信息而不斷滑動,在看到某一條信息的時候,瞳孔放大。

他點開那條寫著“返空守者”的聯係信息,很快彈出了一條對話框。

許無言:“你真的能讓我回到過去嗎?”

返空守者:“能,不過是有代價的。”

許無言:“什麼代價?”

返空守者:“回到幾年前,就得損失幾年的壽命。”

電腦旁邊,相框裏的黑白照片上,池棗一直笑著。

許無言和顧啟彥,都回到了兩年前。

“許無言本在兩年後的不久就該離開這世上了,回到兩年前,他的壽命更短了。”顧啟彥說。

池棗看著顧啟彥,沒有說話,她仿佛記起了些什麼,腦海裏浮現拍婚紗照的那個夢,那個男子,夢見過好幾次卻總也記不得臉容的那個男子,正是許無言。

池棗終於哭了起來,終究,命運還是捉弄了我們一場。她看向遠方,仿佛又看到他們四個人編輯中心時綻放的笑臉,而這一切,都不再可能實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