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禹錫抵達泗州後,讓杜佑下令泗州軍隊再次進攻埇橋,然而,攻打埇橋的張伾軍隊再次敗回,又聞孟準的部隊也在後退,隻好建議杜佑暫時停止各路的進攻,等待朝廷新的命令。
杜佑憂心忡忡,心神不寧。一連幾天,他麵色蒼白,嚴肅少言。
戰事稀疏下來,劉禹錫也是無所事事,筆硯工作甚少,為了調節情緒,他想到了作詩。
這天,杜佑轉到劉禹錫的營帳,見劉禹錫正鋪開長卷,像是寫著什麼,便問:“夢得,又想寫什麼?”
劉禹錫見杜佑來到,便不好意思起來,隻好淡淡地道:“現在軍中暫無事務,隻好隨便塗鴉幾筆,消磨時間而已。”
“我看看,”杜佑走上前去,拿起劉禹錫剛剛寫下的文字看時,卻是一篇《養鷙詞》:
養鷙非玩形,所資擊鮮力。
少年昧其理,日日哺不息。
探雛網黃口,旦暮有餘食。
寧知下鞲時,翅重飛不得。
毰毸止林表,狡兔自南北。
飲啄既已盈,安能勞羽翼。
杜佑看了一會,不由叫道:“好,寫得好!猛禽本該奮力搏擊於藍天,食盡天下之狡兔,可現在卻隻能躲在林裏自得其樂,難怪那狡兔要橫行南北。”
劉禹錫歎道:“可惜宮中的禁衛部隊隻管腐化享受發大財,竟然沒有半點戰鬥力。”
杜佑搖搖頭,也歎道:“何止是禁衛部隊啊,哪裏的官軍還能所向披靡呢?朝廷養兵的目的在於保家衛國,對外是保疆土,對內是平定叛亂,如今徐泗之亂難以平息,實為長期以來姑息養奸之策所至啊!”
“是啊!”
正說著,帳外傳報:“欽差大人到!”
杜佑和劉禹錫連忙走出營帳,見是欽差手持聖旨來到了。
“聖旨到,請杜佑接旨!”
杜佑和劉禹錫趕緊跪地接旨。
“徐泗濠節度使杜佑自奉旨討伐徐州亂軍以來,克勤職守,令張愔知悔,今張愔已自知擅自承繼父職之事實,念其父建封對朝廷忠心耿耿,張愔亦無有意背叛朝廷,特此既往不咎,征討就此平息。朝廷不得已,任命張愔為右驍衛將軍同正,兼徐州刺史、禦史中丞,充本州團練使。以張抷為泗州留後,濠州刺史杜兼為濠州留後,仍加杜佑濠泗觀察使故卸去杜佑徐泗濠節度使的兼職,專任淮南節度使。泗州、濠州並入淮南。”
欽差宣讀完畢,見杜佑和劉禹錫仍跪著不起,便伸手取扶杜佑:“杜大人,起來起來,快率軍回你的揚州去吧。”
劉禹錫驚詫道:“仗不打了?”
欽差笑道:“以後都是一家人了,還打什麼啊?”
劉禹錫騰地起身道:“什麼一家人?分明是養虎為患!”
“臣領旨謝恩!“杜佑慢騰騰地起來對劉禹錫說:“算了,現在別說這事了。”
劉禹錫仍是怒氣未消:“分明是一夥強盜麼!”
杜佑點點頭:“是一夥強盜又能怎麼樣呢?清不敵濁啊!”
欽差見狀,搖搖頭,對杜佑道:“杜大人,好自為之吧。”
送走了欽差,杜佑回到劉禹錫的營帳裏,安慰劉禹錫道:“看來這個張愔實在是囂張啊,就連皇上也對他無計可施啊!”
劉禹錫憤然道:“看來我這篇《養鷙詞》以後還要重寫的,護國必須要有強健的猛禽才行!”
杜佑征討徐州亂軍沒有成功,請求卸職,朝廷去掉了他徐泗濠節度使的兼職,讓他專任淮南節度使。劉禹錫也隨之改任淮南節度使機要秘書。
不久,朝廷正式發布詔書:授予張愔右驍衛將軍同正,兼徐州刺史、禦史中丞,充本州團練使等一係列頭銜。
征討徐州亂軍的戰爭成了一場鬧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