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泰戈爾機場,你姐姐為什麼說不認識我?”他單刀直入。
微瀾劃下一橫,輕描淡寫,“因為她失憶了!”
“什麼?”他驚訝地像吞下的不是酒而是酒杯,“什麼時候的事?為什麼會失憶的?”
微瀾低著頭嗖嗖地劃著,“就是從西林回來後半年,車禍。”
桌上的酒杯打翻在地上,他腦子暈乎乎的。大有些後悔不該喝酒。
“什麼都不記得了嗎?”
“也不是。隻是忘了你和在西林發生過的事情。”
他站起身來,往外走去。
“小法哥哥,你去哪?”
“我要去找她!”
微瀾拉住他的袖子,把他拖住,“我姐姐有男朋友了!現在的你就是陌生人一樣,你覺得她會接受你,然後相信你說的故事?”
“我和你姐姐不是故事!微雨和你都是證人!”
微瀾鬆開他的袖子,緩緩坐回沙發中。她的手指繞著蓬鬆的頭發,淡淡說道:
“五年前,我和微雨去西林姐姐的時候,你的那位特助可是清清楚楚告訴我們,你已經死了。”
陸西法都快要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麼?”
微瀾聳聳肩膀,“沒聽清楚嗎?you are already dead.”
“no!”他喊道,臉和脖子連成一片血紅。
這一切是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
他還活著為什麼要說他已經死了?
微塵為什麼又會突然發生車禍,把他遺忘?
“微瀾,你和他說這些幹什麼?”
“微雨?”
他抬頭看見季微雨站在他的麵前,怒氣衝衝,火氣極大。
“是我打電話給二姐的!”微瀾撩起二郎腿,得意地對微雨說道:“在飛機上,我就說了小法哥哥會來找我們的!”
“多管閑事,你以為你做得對嗎?”微雨踢開微瀾的腳,拿起桌上酒狠狠潑到他的臉上,“人渣!你為什麼不待在地獄?居然欺騙我們說你死了!”
“微雨,我沒有欺騙你們!我自己都不知道!”
“住嘴!”微雨的耳光毫不留情抽上他的臉頰,她氣得發抖,牙齒都在打顫,“你知不知道,知道你死了。姐姐有多傷心,有多痛苦!我姐姐連抱都沒有抱過孩子就和他分開。你們……你們……”
說到最後,她忍不住滿眶淚水,狠狠抓起身邊能抓起的一切東西向他身上砸去。
“陸西法,你去死、去死——在德國的時候,我們正應該讓警察把你抓起來!投到監獄中去!”
他不躲不讓,任微雨發泄。
她們說的一切,他都不知情。
微雨抄起桌上的水壺要往他頭上砸去,微瀾嚇得趕緊抱住她,“你這一咣當下去,可是要出人命的!”
“人命就人命,反正他也是個死人!”微雨氣洶洶地把水壺砸在地上,拉起微瀾的手,道:“季微瀾,我警告你,再不許和他見麵,也不許把姐姐的事告訴他!”
微雨正在氣頭上,微瀾不敢反駁,雞啄米似的點頭。離去前,倒沒有忘記把桌上的紙筆掃到包包裏一起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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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發生了什麼?
是故事也是事故,是人性在強權下的無奈抗爭。
生命和生命相撞時,能活下來的一定是強大的一方。
事情發生後,他受了很重的傷,康複之後,微塵已經離開西林……
當時主持大局,處理善後的是陸老夫人,他的奶奶。
老夫人是知情人,可早已故去,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她身上顯然不公平,因為死人沒有辦法出來為自己辯解。
他能做的,也許就是從頭開始。
重新接近微塵,讓她重新接納他。
他登門拜訪季老爺子,老爺子正悠閑地在溫室澆花,微雨和微瀾也都在。
看他進來,老爺子一點沒驚訝。看來,兩姐妹已經把事情的前因後果都告訴了老人。
窗外是嚴寒的深冬,屋裏溫暖如春。
“爺爺,我是陸西法。”
老爺子透過鏡片好好打量了他一番,“呦,真是你啊!和照片上一模一樣。一表人才,難怪微塵會愛上你。”
“爺爺!”微雨氣得背過身去,覺得季老爺子和微瀾一樣,對他太寬厚。
“爺爺,我想再追求微塵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