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大事。你曉得她的性格。不撞南牆不回頭。”有時候,撞了南牆也不回頭。
兩人之間突然一陣靜默,“需要我回國嗎?最近風聲也沒有那麼緊,我想也許可以回來參加你們的婚禮。你知道,泡泡一直抱怨在美國很悶。我又讓她不停地懷孕生孩子。”
“嗬嗬,”陸西法笑了,他是很想朋友能來參加自己的婚禮。但是……
“算了。結婚又不是大事,不值得冒險。等我回美國,大家再聚。”
“好。如果你需要,隨時找我。”
“好。”
收了電話,陸西法的腦子有點沉。
每當到了下雪的天氣,茫茫大雪一片一片就像壓在心上一樣沉重,他反反複複響起的都是一句話:
“強權之上還有強權,人性之上卻無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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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西法處理完擠壓的工作,時間已接近黎明,窗外的天色灰蒙蒙的。
他伸了個懶腰,回到房間。
季微塵正在床上睡得香甜。
他輕手輕腳脫了衣服,鑽到溫暖的被中。把她的頭攬在肩上。
張水玲發生車禍後,微塵的情緒也頻臨失控。
她不停地哭著,不停地說著“害怕”。具體在怕什麼,又說不出來。
醫生來看過後,說是看到車禍後的應激反應,沒有大礙。開了一些鎮靜安神的藥物。
說也是奇怪,微塵吃了安神藥,睡了一覺起來後,對自己失控的事情完全不記得了。
她記得張水出車禍,記得和微瀾去看熱鬧。往後的,就一點想不起來。
這種情況不是孤例,以前也發生過。但那時候,是因為有藥物和莫縉雲的暗示。而現在……
“洛陽、洛陽——”睡夢中的微塵掙紮起來,皺緊眉頭,嚷道:“洛陽,走、走啊!你救不了她,救不了——”
“微塵、微塵——”
他翻身起來,拍著她的臉。
“洛陽——危險——”微塵越來越大地嚷道:“危險——”
“微塵!”
“啊——”
睡夢中的微塵驚慌地跑著,她被困在火場,地上的雪在燃燒,天空中飄的全是朵朵火焰。
“啊——洛陽——”她大哭著,聲嘶力竭地叫喊,無處躲避滿天墜落的流星火焰。
“救我、救我……”
“微塵,微塵!”
她感到水落在臉上,涼涼的,好冰、好清涼……
是雪花,漫天匝地的雪花覆蓋了火焰。
拯救了她的世界。
“……”
她終於從夢魘中掙脫出來,看清眼前的人臉,情不自禁地喊道:“洛陽!”
一聲“洛陽”如同幻滅的魔咒。
陸西法的眼睛裏有閃爍、有不確定。他不知微塵是不是還處在夢囈中,還是真的已經完全醒過來。
“我……我怎麼呢?”她坐直身體,捂著額,惶惑地摸著自己的脖子,“我……我叫你什麼?”
洛陽、陳洛陽!
清清楚楚的喊出來,清清楚楚地聽見!
“陸西法!”她抓住他的手喊道:“陸西法,我是不是——”
是不是病了,還是——瘋了……
“什麼都沒有,你隻是太累了。”他把她的秀發撫到腦後,輕輕吻著,一遍一遍低訴,“別想了,快睡吧,快睡。睡醒了一切就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