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幽穀追蹤
08
且說田勇被鄉親們強拉著回到家裏,隻見房屋裏彩燈還亮著,紅燭還點著,父母在門口守望著,他進門就呼天搶地大哭了一場。
快進家門的新娘被野人搶走了,喜事一場空,客人們一個個哎聲歎氣地告辭,屋子裏變得冷冷清清。自家父母兄弟就圍過來勸田勇,父親說:“兒啊,我們認命吧!村子裏好幾戶人家都被野人嘎嘎把媳婦搶走了,可誰也拿它沒有辦法”。田勇叫道:“不,我一定要把人救回來!”哥哥講:“你們又沒拜天地,她還不算我家的人,我們何必為她去送死?”田勇說:“背在身上的女人給搶走了,我算什麼男子漢!”弟弟又勸:“野人嘎嘎又不會吃她,過一年半載,也許她自個兒會逃回來。”田勇一聽這話,更是怒火三丈,吼道:“你們不幫我,我一個人去!”母親立刻拉住他說,你身子骨都還沒長結實,那能去打野人啊!一家人勸了大半夜,怎麼說他都不聽。
天一亮,田勇胡亂扒了幾口飯,就要出門。
父親知道沒法阻止,就從神龕上把一柄匕首拿出來,說這是田家祖傳的寶物,可以辟邪消災,要他貼身佩帶應急防身,然後鄭重地交給他。田勇便單膝跪地,雙手接過,站起來掛在腰間。母親泣不成聲地遞給他一袋幹糧。田勇也接過來掛在身上。收拾停當,他就毅然決然地走出了家門,一家人都淚汪汪地目送著他。
田勇先來到秀兒家裏,老丈人和丈母娘正哭得死去活來。田勇跪在他們麵前說:“爹、媽,你們別哭了,我發誓,一定把秀兒救回來!”
丈母娘拭把淚,說:“孩子,這是天作孽,怪不著你,你不要再搭上一條命”。
田勇昂起頭說:“就是死,我也要和秀兒死在一起!”
老丈人見他是一條漢子,就對他講:“你要去,就必須七天之內找到她,過了七天,她不被整死也沒臉活了。”
田勇不大明白,丈母娘才把“女兒結”防身的秘密告訴了他。田勇點頭會意,給二位老人磕了三個響頭,爬起來就上了路。在村口,有好幾個老人和中年男子給他送行。他們都是被野人搶走了女兒或妻子的山民,一個個拉著田勇的手、拍著他的肩膀,誇讚他勇敢,祝願他能奪回新娘、殺死野人,替鄉親們報仇。
田勇謝過眾人,就沿著昨天他經過的路徑,闖進了野人穀。
09
野人穀是神農架裏一道幽深的峽穀,開天劈地以來無人進入,整個都是枯藤老樹蔭天蔽日,遍地腐爛樹葉泥濘三尺,根本沒可走的路徑,田勇隻能在叢林裏艱難跋涉。樹林裏倒是有許多奇花異草和從未見過的飛鳥,懸崖上也到處是飛瀑流泉,更有一群群金絲猴跳躍其間,但不時也會遇到才狼虎豹、巨蟒毒蛇。
田勇雖然從小在山裏長大,翻山越嶺、攀岩走壁都不在乎,但一個人鑽進這樣的深山峽穀卻是第一次,可田勇全然沒有怕意,獨自在溝壑裏麵鑽來鑽去。白天,他在密林中辯認足跡、在山崖上搜尋洞穴,餓了嚼一把幹糧,渴了喝一捧山泉。夜晚,他就找一處比較安全的地方,燒一堆篝火,坐在火邊把秀兒那隻繡花鞋拿出來看了又看,捧在懷裏打個盹。
他一合上眼睛,秀兒就出現在他眼前,有時是深情的一笑,有時在悲傷的哭泣。他難以想象秀兒現在處於何等境地、正在遭受怎樣的摧殘,仇恨的怒火在他胸中一刻也沒止息。
他多少次指天發誓,一定要擒住那野人,將它千刀萬剮。每當怒火衝起,他就從腰間拔出那把匕首,恨不得直插它的胸膛。那是一把巴國武士用過的青銅匕首,傳承了千百年鋒刃還十分鋒利,插在一個精致的套鞘裏,鞘上有神秘的圖案和文字。在山林裏,有好幾次他和老虎遭遇,受豺狼襲擊,與蟒蛇糾纏,但他都憑著這把匕首,勇敢地戰勝了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