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抬起頭,他看到阿蘭眼裏的淚水,也許他真的不應該在疏遠這個孩子,所有的人都以為他怨恨這個孩子,怨恨簡瑩為她而失去生命,可是隻有他自己知道不是這樣的。阿蘭那時候還小,她什麼事都不知道,她把母親的消逝歸罪到自己身上,她真的很可憐。
皇上很難過,他欠他們母女的,他永遠都還不上。看著這個幾乎和簡瑩生前一摸一樣的女兒,他就隻覺得難過,所以他不想見自己的女兒。
皇上道:“阿蘭,不要那麼想,你什麼罪過都沒有,你是父皇最好的女兒。”
阿蘭木然的說道:“謝謝父皇。”
看到桌子上的琴,皇上道:“來,給朕彈支曲子,彈你娘最喜歡的《望眉曲》。”
“是。”阿蘭遵命,然後她坐下,調音,撥弦,然後琴音動人。她沒有在走神,她記憶中最深刻的兩件事,一件是娘坐在綠柳亭彈琴,一件是娘流在他身上的血。
琴聲彌散在屋子裏,帶出男子般的豪情,也帶出女子般的婉約,容陰陽為一體,彙五湖入一海。
阿蘭琴技超群,完全不遜於她母親當年。
皇上看著已投入琴聲中的女兒,仿佛覺得又回到他與簡瑩廝守的短短一月,琴聲依舊飄揚,但是啪的一聲,弦斷了,餘音還猶如在耳邊一般,但是斷弦難續。
阿蘭抬頭去看皇上,十幾年了,她身邊的這把琴從來沒有斷過琴弦。
皇上站起來,他剛想說點什麼,但是陳福忽然進來傳話道:“皇上,親王來了,他有事求見。”
阿蘭也站起來,她知道皇上要走了。
皇上道:“阿蘭我兒,你多多保重,朕有事先走了。”
阿蘭聽罷行禮,她恭敬地說道:“送父皇。”
皇上轉身離去,隻剩下阿蘭一人,阿蘭覺得她比以前更難過了,因為她開始想念她的娘親。那個有著絕世容顏,並且琴技超群的女子。
她不想再做她的母親,她想她應該為自己尋找幸福。
皇上出了阿蘭的寢宮,卻正好碰到了太後身邊的洪總管,他對皇上行禮,然後告訴皇上,太後知道皇上遇刺,擔心的不得了,去看皇上,皇上卻不在宮裏。
皇上想到年事已高的母親,心裏一陣溫暖,他說,他會去拜見太後。然後打發洪總管走掉。
進了禦書房,親王已經在那裏等了。
見到皇上,王爺行禮問安,皇上卻說:“自己兄弟,無需多禮。”
王爺說道:“皇兄遇刺,是怎麼回事,有沒有受傷?”
皇上道:“一點小傷到不礙事,可是朕卻是很擔心!”
王爺點點頭道:“是啊,能混入侍衛親軍,看來他們能耐不小。”
皇上也道:“是啊,皇弟你沒有親見,他們的八卦陣法在頃刻間就排列完成,而且個個高手,若不是朕身經百戰,知道其中奧妙,恐怕也要死在他們的手下。還有他們對他們主人的忠心,一擊不中居然全部自殺。”
“皇兄……”王爺剛想說什麼。
皇上卻示意王爺不要講話,他拿出從黑衣人身上搜出的金牌遞給王爺,王爺接過來一看,道:“會春堂?”
皇上點頭道:“是啊,一個藥鋪。”
王爺的眉頭皺起來道:“看來是真的。”
皇上示意王爺繼續說。
王爺方道:“我的屬下懷疑這會春堂和江湖上的降龍邦有聯係,但是他們還抓不到證據。”
皇上來回踱了幾步,他道:“查這個降龍幫,還有朕要讓這個會春堂一個不留。”
王爺回道:“是。”
皇上又道:“要暗中的進行,不要走漏了風聲。”
王爺會意。
皇上忽然像想起什麼道:“今天家裏是不是出事了?”
王爺臉色一變道:“王妃被人劫走了。”
“什麼?”皇上驚異的說道。
王爺又道:“皇兄不必多想,這是臣弟家裏的個人恩怨,當年的那個莫劭塵。”
皇上歎了口氣道:“朕就說應該斬草除根。”
王爺道:“可是臣弟有諾在先啊!”
皇上拍拍王爺的肩膀道:“重諾言,好啊!不過要朕幫忙嗎?”
王爺搖搖頭,他道:“她是我的女人,一輩子都是。我會自己把她搶回來。”
皇上拍拍王爺的肩膀道:“這才是我們蒙古漢子。”
然後他們一起大笑,一起去隆福宮拜見太後。
第二天,全大都的會春堂藥鋪全部都被查封,雖然裏麵已經人去樓空,但是依然有人死去,他們都受過藥鋪的恩惠,他們被說成刺殺皇帝的同黨。
這一天是五月初七,歌兒在客棧裏碰到金國後人的那天,笑軒喝酒喝到失去理智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