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妞兒見她目光刺人，忽冷忽熱，暗道一句‘女人心，海底針’，卻是無心猜測她的想法。
將兩人間的互動看在眼裏，院子裏的鐵牛當真覺得虎妞兒比以前伶俐了太多。
隻是見她還能叫得出村兒裏各人的姓名，也隻覺得虎妞兒以前是在藏拙。
鐵牛也是讀過聖賢書的人，對於什麼怪力亂神的說法，頗為鄙夷，這會兒見她諸事都不避著自己，便覺心裏暖融融的，畢竟自己可是個‘傻子’。
見那大壯娘不是個省事兒的，又怕虎妞兒吃了虧，更是眼睛不眨的盯著。
“虎妞兒啊，不是李嬸兒說你。你有這麼好的手藝，加上編筐的本事，足以養活你和鐵牛了。聽李嬸兒的，那打獵的事兒就算了吧啊。那徐大力可不是個好惹的，找你們麻煩也不是一回兩回了，該逼著點兒還是得避著點兒。”
虎妞兒訝異得看了她一眼，雖然自己心裏已然有此打算，但此時從她嘴裏說出來實在是意外了些。雖不知她的用意，這話說得卻是合了自己的心意。
“誒！以後還得靠著李嬸兒了！”
虎妞兒甜甜應了一句，又給大壯娘戴了一頂高帽兒。
虎妞兒應得痛快，張王氏心裏也是一甜。這樣才好，搞好關係，旁的事兒就好說了。
兩道菜很快出鍋兒了，虎妞兒將菜盛出來，大壯娘已然喜不自勝。抬眼望去，那兩個菜，擺盤都是考量過的，尤其是那醋熗海帶，竟在那盤子上雕了個蘿卜花，便是那個什麼蔥香魚皮也冒著幽幽噴香之氣，下邊也墊了幾片綠色的菜葉子，看起來顏色鮮明，很是可愛。嘖嘖，當真是巧具匠心。
大壯娘盡量壓抑著自己內心的激動，以免虎妞兒看出什麼來再次加碼。然而她那扭曲的表情已然盡在虎妞兒的眼底，也不點破。來日方長，如今不過是相互利用的關係。
“李嬸兒要是覺得尚可，我們這就回去了。上午鐵牛哥剛剛挨了打，還沒怎麼休息哩~~~”
“嗬嗬，也好，也好。是該好好養養。”
大壯娘聽虎妞兒來了個‘尚可’，自己倒是不好再貶低了，畢竟睜著眼睛說瞎話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兒，幹笑兩聲，便將虎妞兒二人送至門口兒。略微寒暄幾句便飛也似的回院兒裏去了，似是晚那麼一秒，那菜便會張翅膀飛了一般。
虎妞兒翻了個白眼兒，實在不想挑破她這爛透了的演技。
這表情掛在臉上被鐵牛瞧了個清楚，簡直就是活生生的——不屑！還好鐵牛不知虎妞兒心裏的想法，不然鐵定要鄙視虎妞兒一番，這會兒也隻覺得自己這小媳婦兒不簡單。
“虎妞兒，你真厲害！”
虎妞兒這才發現鐵牛竟一直在盯著自己看。
“那是當然的，虎嘛，就是比牛厲害！”
虎妞兒神氣的樣子煞是可愛，隻是卻無意間觸及了鐵牛的傷心事，一個小丫頭都能養家糊口，他卻隻能忍辱偷生。
虎妞兒不知鐵牛的想法，卻能清晰地感到他失落的情緒。虎妞兒心思敏感，覺得這個鐵牛雖然心智若孩童，怕是也要比普通的孩童要聰明一些。無論如何，能知道難過總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