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苗說,林孚昌乃金毛鼠化身,真真霍亂朝綱的,是他才對。
禾苗說,林孚昌設計陷害許士林,將許士林收入旗下,形同聾啞,協同黨羽封鎖朝廷消息,許士林不知朝政,才會在文采大會上,作了那麼一首其實無足輕重的爛詩。即便如此,還是被林孚昌詬病,誣陷欺罔之罪。
禾苗說,許士林一心為國,飽讀詩書以為國效力,即便入獄,也能說出“相信皇帝,自有查明真相之時”的話。
皇帝被打動,當即宣旨,許士林官複原職,許家免罪,賞黃金百兩,以慰臣子之心。
禾苗跪拜,謝皇帝賞賜。
隨後,禾苗起身,卻湊過皇帝耳邊:“皇上見我刀槍不入,徑自上殿,還敢推開禦林軍,直麵我這個……妖孽,真真好膽識啊!不愧為龍之驕子!厲害厲害!”
皇帝一瞥眼:“雖為妖孽,但算是義妖!可也是女子!一介女流,怎知真龍之威!”
禾苗一笑,又道:“皇上啊,那我這一介女流能不能問問,您既然膽識過人,有真龍之威,咋還隨身帶著護身符……是,怕妖魔邪祟嗎?”
皇帝眼眸忽閃,磕巴道:“這……這是薩滿法師入宮……你別說這沒用的!滾一邊兒去!”
禾苗趕緊跪地,再給皇帝好生的磕了個頭,才退下了金鑾殿。
過金毛鼠身邊,禾苗看著被捆仙索纏住的金毛鼠,蹲下身子看了看他,隻問:“冤冤相報,其實是最浪費時間的東西,你知道嗎?”
金毛鼠咬牙,憤恨瞧她,一語不發。
“其實人一生很短,哪兒有那個時間去恨人。”禾苗說著,再從小葫蘆裏倒出兩顆東西,護在手心,攤開來,放在金毛鼠眼前:“你可認得?”
金毛鼠大驚!當即從地上彈了起來,卻被捆仙索纏的痛不欲生,可他卻暴突著雙眸,喝道:“你哪兒來的?!”
禾苗淺笑:“看來,自己的妻兒,是真的永誌不忘的……這兩粒內丹,是你妻子與孩兒的,若你答應我放下恩怨,我就給你。”
金毛鼠皺眉:“就這麼簡單?”
“能有多難?”
“……”
觀音說,這兩粒內丹,就是金毛鼠的妻兒,白素貞吃了金毛鼠的妻兒,內丹就一直留在白素貞體內,她能那麼快退去妖身,也有金毛鼠的功勞。雷公手錯劈死白素貞,金毛鼠的內丹就釋放出來,雷公給了觀音,觀音一直保管,如今內丹已有靈氣,若金毛鼠拿去,引內丹入鼠體,他們便重回人間。
禾苗聽了觀音的話,接過內丹,卻在唇角揚起一抹不屑的笑。
金毛鼠離開了,禾苗臉上,又少了一條疤痕。
回到許家,禾苗對鏡觀瞧,看著臉上剩下的兩條疤痕,歎了口氣。
夜晚,禾苗給許士林端了碗甜湯,坐在他身邊問:“彎彎……你打算養她到什麼時候?”
許士林喝湯,隨口回到:“什麼叫養到什麼時候?一直養著唄!狗兒的壽命不過十年,咱家也不缺這口糧。”
禾苗輕皺眉宇:“可你知道,她並不是真的狗……”
許士林放下勺子,抱著肩膀看禾苗:“娘,您是怕我和彎彎有兒女私情,是嗎?”
禾苗被猜中心思,倒是沒說話。
“沒有。”許士林說:“彎彎天真,忠誠。您說她不是真正的狗,但要知道,她也不是真正的人。”
禾苗更擔心了:“不是人,也會有感情!你看你白大叔!花小叔!秦三寶!還有……還有我!我們都……”
“彎彎不一樣。”許士林打斷她的話:“她是我抱來的,隻會把我當成主人。”
禾苗看與士林說不通,隻好端著碗出了房間。
回到廚房,卻見小彎彎已經守在灶台邊,變回狗兒原型的她,顯得那樣乖巧可愛。
禾苗蹲下身子,撫了把小彎彎的頭,道:“姑娘,我該拿你怎麼辦?”
意外的,小彎彎竟開口道:“苗姨,我會走的。”
“什麼?”禾苗一怔,再聽她道:“那日我進小葫蘆中,已經知道我自己是誰了。”
禾苗一笑:“真的嗎?所以你當時的樣子,就是你的半仙之體?”
小彎彎點頭:“但我也知道,我是要回天庭的。”
禾苗聞言,又皺起眉頭:“那……士林……”
“我已向觀音求情,將凡塵肉身留在許家,以後,還請您好生照顧它……”
禾苗將她抱在身上,摸著她的腦袋:“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
小彎彎的離開,讓禾苗臉上隻剩下了一條疤痕。
可是等了一年,兩年……那頭怎麼等都不出現的豬大仙,始終沒有現身。
禾苗也就這樣拉著許仙的手,朝花夕拾,看日落日出。
她像往常一樣,晨起與許嬌容煮飯,送李公甫和許仙出門,帶著小彎彎出去玩兒,午時用膳,睡午覺,下午到藥鋪搗亂,跟花碧秦對罵,看秦三寶撒嬌,再看著櫃台想白大哥,傍晚與許仙一起回家,夜晚陪許仙讀書,作畫,寫字,玩沙包,床頭打架。
直到碧.蓮出嫁,她給碧.蓮變出一套大紅喜服,羨煞了杭州城所有的姑娘。
直到許士林被皇帝指婚,禾苗哭著罵兒媳,說她搶了兒子的愛,要死給媳婦看!
媳婦擋在柱子前,沒讓禾苗的腦袋開花,隨後一拍胸脯:“娘!您往這兒撞!來!兒媳不怕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