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安靜的北方小城,冬日的清晨,這裏顯得更加安靜而空靈。今年的隆冬要比往年還要冷,厚厚的冰雪覆蓋了這個城市的各個地方,遙遠望去,街道兩旁的高大幹枯的楊樹和房屋上都有很厚的白雪,像個有人煙的童話世界。這個小城就叫伊寧市,在伊寧市的郊區有一排排的平房,常寬的家就在這裏。整個兩條大道旁的平房居住的都是伊犁汽車運輸公司的員工和家屬,很多高中沒畢業的年輕人都想去那裏工作呢。
常寬家離辦公的工作地點不遠,公司就在他家的後麵,所以他不用起的很早。他家正對著大道,裏裏外外的人都要經過常寬家門口,有時有點兒煩人,但有小販賣些水果蔬菜時也挺方便的,一有吆喝聲的時候,關晴的母親趙福梅可以第一時間出去買些東西,她覺得先買到的蔬菜肯定是最新鮮的。
每天都是一樣的,天還沒有亮,趙福梅就起床了,她快六十歲了,她的動作隨著歲月的流逝而變得慢了。她和常寬就住在廚房,福梅穿好毛衣走到廚房的小窗戶朝外望去,因為窗戶上結了厚厚的冰花,她使勁看著窗外,的確是一個人沒有,外麵仍然很黑呢,隻有天空中的星星一閃一閃的很明亮,還有清輝的月光照亮著雪白的大地,。趙福梅想看看路上有沒有行人,女兒關晴等會兒就去上學,她希望路上多點兒行人,她放心些。
關晴是常寬的二女兒,今年準備高考。她按時7點起床後就幫母親生火做早飯,她今年十七歲,白嫩的皮膚、輕俏的臉顯得她青春美麗。關晴嫻熟地在灶上捅著煤灰,小心地在通紅的煤火上放生煤,爐灶很快著起火苗了,關晴在鐵爐上熱了下剩菜和鍋盔,母親正在給關晴沏奶茶。今天是關晴的值日,她不想被班主任陳老師罵,班裏的同學都害怕他,關晴也不例外。她匆忙吃了點飯,穿上補丁棉襖,戴上黃色棉手套,穿著黑條絨膠底棉鞋準備出家門。
“再過15分鍾去學校吧!天這麼黑,你也不怕有壞人。”趙福梅擔心地看著關晴說。
“沒事,媽,到大道上就有人了,我要早點到教室生火呢。”說完她頭也不回地就出門了。福梅在結成厚霜花的窗戶玻璃上哈了口氣,用細小的眼睛使勁朝窗外張望著,直到關晴消失在視線中她才罷休,但福梅的臉上立即掛上了擔心的神情。她自言自語道:“這道上啥時能裝上電燈呢?”說罷繼續為小女兒和丈夫張羅起早飯。
1990年1月,新疆伊犁伊寧市的冬天真的很冷,關晴走在厚厚的雪上發出嘎嘣嘎嘣的聲音,嘴裏呼著白氣,關晴沒帶圍巾任寒風將她的臉吹得紅紅的,她覺得年輕人就應該不怕冷。她的眉毛和眼睫毛結滿了霜花,更顯得她青春美麗的樣子。一路上,關晴滿腦子想著今年高考的事情,時間過得很快,還有半年時間就要高考了,可她沒有把握考好,自己該如何安排時間學習呢,她暗暗下決心,一定要珍惜時間好好衝刺。她這樣想著,臉上表現出了異樣的堅定神采,她快步到了學校班級。
伊寧市六中是個新建的學校,但冬天還是要架火的。關晴在高二一班,她趕緊放下書包準備拿煤桶,但是沒有找到。她左看右看發現教室已經打掃過了,鐵爐裏的煤渣已燒紅並且發出劈哩啪拉的聲音,仿佛在唱詠歎調。關晴正在納悶誰替她做了值日呢。難道有人記錯了值日時間?正在猜想,教室的門“咚”地被踢開了,原來是張小南。他在班裏學習最差,個兒最高,年紀也稍大些,關晴平時對他沒有好感,關晴很納悶地望著他說:“你怎麼來這麼早?是你記錯了值日吧,今天是我做值日的呀?”
“我知道,我今天就是幫你做值日的,怎麼感謝我呀!”張小南提著一桶煤渣,手很髒地站在關晴麵前,臉上露出微笑。好像這一切都是他所想的,她一副泰然自諾的模樣讓關晴一頭霧水。
“那謝謝你啊!”關晴友好地衝他笑了笑,然後走到座位上準備讀英語,她不想跟班裏學習最差的同學浪費時間,即便他幫忙打掃了衛生,關晴沒有再理他,她要分秒必爭去迎接高考,張小南幫她做值日純屬意外,她拿起書本的時候,已經忘記了這檔事了。張小南坐在最後的位置上,這是陳老師特意為他安排的。陳老師每見張小南時就恨不得打他兩捶,白眼肯定是少不了。因為張小南不僅腦子不開竅,還經常打架鬧事。要不是張小南的父親是個有名的中醫大夫,是有人托了話的,他肯定早就被陳老師罵走了。
張小南坐在後麵看看關晴在用功讀書,他摸了下頭,鼓起勇氣拿了本數學書走到關晴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