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知請了一整天的假,蜷曲在家裏,她不敢去公司,不敢去任何地方,手機放在隔著她三米遠的沙發上,屏幕朝下。
昨天夜裏,發生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一個男人,鬆知心愛的男人,在昨天夜裏,在來接她回家的路上,車禍身亡,年僅26歲,之後她在同學聚會上醉醺醺地回到家,接到男人爸媽質問的電話,就恍若被人扇了一巴掌,火辣辣的一巴掌,恍若一盆清水從頭頂傾下,徹骨寒心的清水。
這一切來得太快,就好像當你在看一部唯美的愛情電影時,才看到一半,屏幕卻突然爆炸一般,而現在,這個爆炸確是真真切切地出現在自己身上。
本來鬆知什麼都打算好了,真的,一起幸福地生活,生個孩子,或者一男一女,看他的模樣也肯定知道小孩以後基因肯定不差;她都算好了,什麼時候結婚買房;早上起來必須互相微笑打招呼,不開心時必須說出原因,吵架時必須先抱住對方一分鍾。也許很幼稚,不過,他們至少都已經把彼此鑲入自己的生活中,成為其中的一部分,一個不可缺少的部分。
而現在,一個不可缺少的部分缺失了,她要對誰微笑,她要給誰擁抱,她要和誰一起過完餘下的生活。
所以,她現在蜷曲在床上,雙臂環繞著自己,努力感受自身的熱量,努力感受現實的冰冷,努力地想要清醒過來,這需要一個漫長的過程。
突然,手機嗡嗡地顫抖了起來,鬆知肩膀猛烈抽搐了一下,她驚恐地抬起頭,慢慢地挪向沙發,手指慢慢朝手機伸去,翻過來,果然是她!
鬆知有些困難地滑動了下屏幕,緊接著便出現了尖銳的女聲:“你這個害死我兒子的賤女人,怎麼樣?我兒子沒了!你高興嗎?他還這麼年輕!就死了!你一定滿不在意吧?你說說天下有那麼多男的你為什麼偏偏纏上我兒子啊?你克死了你父母還不夠還要克死我兒子是嗎?你這個狠毒的女人!你這個狠毒的女人!”那端的人越說越激動。
鬆知痛苦地閉上眼睛,“阿姨……我……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我並不知道會這樣……對不起,阿姨,我是真的愛他,對不起……”
“對不起有什麼用?我兒子能回來嗎?你說你,沒事開什麼同學聚會!一個女孩子還喝什麼酒!還叫我兒子來接你,害得我兒子一擔心,就出了車禍!你這個罪魁禍首!我要告你,我要告你!自從你纏在我兒子身邊就一日不得安寧!……”那邊似乎還想說什麼,但卻突然中斷了。
鬆知大口大口地喘氣,把手機給關機了,她覺得有些透不過氣來,自始自終,他們的家人一直把自己壓得透不過去來,現在,他走了,留下她一個人,不知道結果會不會變得更慘,自己會不會窒息。
花了一夜加上半天差不多的時間去接受了這個現實,鬆知也真的不太想去想了。
有些事,有些人,再想再想,消失了就是永遠消失了,你就再也不可能找到他,沒有天使,也沒有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