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櫻花落海洋(六)(1 / 3)

櫻花落海洋(六)

青色小說

作者:微酸嫋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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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櫻花落海洋”這個標題,第一眼看上去就很有故事,聽說是獅子取的,我在Q上問他,他饒有興致地跟我詳細解釋了一下:櫻花代表夢想,海洋代表現實,櫻花永遠落不到海洋裏,夢想也無法跟現實完全重合,就像南澄與顧懷南,兜兜轉轉那麼多年。

我很想知道男女主角最後有沒有在一起,但嫋說她剛動筆寫第二部。

那櫻花到底有沒有落進海洋呢?我相信嫋會給我一個意外的驚喜。

上期回顧:

在“金碧迷城”市場部陳總的辦公室裏,顧懷南拽住了南澄的手腕,在她耳邊充滿嘲諷和鄙薄意味地輕聲說:“你永遠學不會反抗是不是?還是……這原本就是你想要的結果?”

南澄心裏的委屈和憤怒在一瞬間達到最高點,她瞪著顧懷南幾乎要在他完美的皮膚上瞪出一個洞來。

他隻知道他如今的不快樂都是南澄造成的,而他,才不要一個人愚蠢地獨自悲傷。

南澄漫無目的地獨自閑逛許久,平複心情後才回報社,誰知惡人先告狀的電話早已醞釀了一場暴風雨在等待著她。

她走進辦公室的時候明顯感覺到氣氛不對,汪主任黑著一張臉,讓她去他辦公室。

南澄好像回到了學生時代,站在汪主任的辦公桌對麵就好像站在高中班主任辦公桌的對麵。汪主任和記憶裏班主任的臉不斷重疊又分離,讓南澄的胸口一陣陣惡心發悶。他一連說了七個“你太讓我失望了”,然後喋喋不休的曆數南澄這個月以來的工作失誤,最大的“失誤”,當然就是惹毛了廣告大戶的市場總監。

南澄忍了又忍,垂在身側的拳頭握緊又鬆開,鬆開又握緊,在她的情緒崩潰前,桌上的電話鈴聲適時地響起。汪主任扯了扯領帶,接起電話,中氣十足地“喂”了一聲,突然又戲劇化地露出熱情洋溢的笑容:“是顧總啊……嗯,是是……好好,沒問題。”

那個電話很短,隻有不到兩分鍾,可是他掛上電話後看向南澄的眼神完全變了:“小南啊,想不到你和顧總是老同學啊,你怎麼不早說……顧總說廣告的事你不用擔心,你回自己辦公室吧,出去跑了一天,都累了吧?”

“我能提前下班嗎?”南澄覺得疲憊極了。她不知道顧懷南為什麼會替她解圍,但這一刻她真的感激他。

“行行行,你快下班吧,回家好好休息。”

這個弱肉強食的現代社會裏,好像人人都有一套七十二變的法術,變臉隻是入門的基本把戲。南澄垂下眼簾,不忍細看那張突然變得“和藹可親”到近乎扭曲的臉。

南澄當然沒有回家,家對她來說,並不是溫馨的港灣。她給苡米打了個電話,約好在新世紀百貨頂樓的摩天咖啡廳見麵。

苡米很喜歡摩天,它是少數賣咖啡的同時也賣酒的咖啡廳,而且因為在頂樓的偏僻位置,去的人不多,無論何時去都很安靜,適合發呆,也適合聊天。她有幾次失戀,都是南澄陪她在這裏買醉度過。

南澄獨自坐了半個多小時,喝掉三杯瑪格麗特,苡米卻打電話說她來不了了,部門老總請吃飯,非去不可。

“那個地中海可煩了,每次內部聚會都弄得和小學生郊遊似的,不去會被認為不給麵子而記在他的‘黑名單’上,下次找機會給小鞋穿……親愛的,實在抱歉啦。”苡米語速飛快地抱怨,結尾是甜美又可愛的撒嬌,讓人無法拒絕。

她沒有聽出南澄的壞情緒,南澄自然也不會說。

“那好吧,我們再約,拜拜。”她扣上手機,拿著包包結賬,腳步虛浮地走出摩天。

南澄酒量不好,才三杯就喝得微醺,整個人輕飄飄的,好像踩在白雲之巔。那些不快樂的事,好像真的隨著酒精消散了一些,可是心裏卻始終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惆悵。

沒有什麼不快樂,可是也沒有什麼值得高興的事,胸中有一股氣,徘徊醞釀許久就是無法排遣。

溫瑞言看到南澄的時候她正在向一隻與她等高的泰迪熊布偶念念有詞,走近了才聽清她在一遍遍地說“對不起”。

“南澄?”

直到他說了第三遍,並輕輕握住她的手肘扶她站穩,南澄才慢半拍地扭過臉來,眼神的焦點跑了半天才在他臉上對準:“你……是誰?”她大著舌頭問。

剛才隻是微醺,經過路邊的便利店時剛好有酒類在促銷,她就順手又買了幾瓶邊走邊喝,終於徹底喝蒙了。

“我是溫瑞言,南澄。”

“溫……溫……什麼?好難記的名字哦。”南澄皺著眉頭用手拍著自己的額頭,頓了幾秒,突然又開始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對不起你,我記不住……”

溫瑞言阻止她近乎自殘的動作,柔聲安慰:“沒事的,記不住就記不住……今天是怎麼了呢?我送你回家吧。”

“家?哪裏有家……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你就不會沒有家……”南澄前言不搭後語地絮絮叨叨,又開始頻頻說“對不起”,還在大街上又鞠躬又敬禮的。

溫瑞言哭笑不得,他鬆了領帶,解下來塞進西服口袋,然後扶住她的手臂,將她引向自己不遠處的車。

“我……走不動了……爸爸,你能背我嗎?”南澄好好走了幾步,突然又站住不動,歪著頭,撲閃著眼睛無辜地望定溫瑞言問,好像一個七歲的小女孩在祈求疼愛她的父親。她的臉頰紅撲撲的,眼睛卻奇異地發亮,像深夜星空裏的兩顆深色瑪瑙星,可是望進去,卻又是一片柔軟的蒼茫。有幾縷發絲被風吹得貼在嘴角,她笨拙地把它們撥至耳後。

溫瑞言心裏一動,靈魂在刹那間變成綿軟的花朵,經年之前,也曾有個女生這般怔怔地望著他,帶著期盼的稚氣和純潔得不忍褻瀆的心意。

“我,”他開口道,“不是你的爸爸……可是我可以背你。”

南澄已經露出失望的神情,在聽到他的後半句後又雀躍起來:“好棒哦,爸爸好好哦……夢裏的爸爸最好了……”她手腳很不靈活地爬上溫瑞言的後背,像個小女孩那樣摟著他的脖子深深吸了幾口氣,小聲又珍惜地說,“這個是爸爸的氣味。”然後把臉熨帖在他的肩膀上,過了一會兒,溫瑞言才發現她在輕聲地哭泣。

“爸爸,你說這夢,如果永遠不會醒該多好……爸爸,你好好……能做夢真好……對不起,為什麼我那麼不討人喜歡……對不起……”

溫瑞言將南澄放在副駕駛座的位子上,調整到讓南澄覺得舒服的角度。而陷入深度睡眠之中的女生,仍在斷斷續續地說著“對不起”。

南澄渾身酸痛乏力,頭疼得好像輕輕一動,就有細小的裂縫出現,她用手指蓋住眼睛遮擋掉一部分陽光,然後睜開了眼睛。

這是哪兒?

第一個問題竄入腦海後,她猛地坐起身,徹底清醒過來——幸好,身上的衣物穿戴完整。她環顧四周,發現這是一間裝修得很像酒店房間的臥室,白色的百葉衣櫃,白色的軟床,原木色的地板,超大的透明落地窗,牆角的書架上放置著整排的法律書籍和零星幾本汽車雜誌。

窗簾沒有拉好,陽光無遮擋地直瀉進來。

房間裏陽光充沛,南澄的心裏卻是哀怨的雨天——她依稀想起一些昨晚的事,後悔得想一巴掌拍死自己。

她無法原諒自己竟然在大街上喝醉了,還稀裏糊塗跟著溫瑞言回了他家。

南澄整理了下自己的頭發和衣物,然後小心翼翼地扭開房門,準備躡手躡腳地偷偷溜走,她沒有勇氣麵對溫瑞言,至少這一刻沒有。

“你起來了嗎?南澄。”悅耳的男聲打破了南澄的計劃,他隱忍的笑意清晰可聞。

南澄僵立在原地,過了漫長的兩秒鍾後才轉過身,單手捂臉,無比丟臉地說:“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啊啊啊,你怎麼沒穿衣服?!”

溫瑞言剛洗完澡,雖然下身穿著隨手套上的西裝長褲,但上半身赤裸,殘留的水滴緩緩滑過他結實的肌肉。在南澄的尖叫聲中,他淡定地擦幹身體,穿上襯衣:“你洗澡的時候穿衣服嗎?”

門鈴就是在這個時候響起來的,南澄再次像一隻受驚的兔子滿屋子轉悠,尋找可以躲藏的地方。

“你可以躲到臥室的櫃子裏。”溫瑞言替她指了條明路,然後趿著軟底拖鞋過去開門。

南澄將自己縮成小小的一團,擠在溫瑞言的西服套裝和襯衫堆裏,她聽不真切門外的談話聲,隻知道是個男人。沒過一會兒,腳步聲朝臥室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