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嘯沙語氣溫和地問道:“聽說方華死的那日,章公子也在場?”
“是的。”
章羽楓略一點頭,神色淡定,將那日的情形,原原本本地告訴了秦嘯沙。
說到最後,他又補充道:“秦盟主,當時我們是想引出殺害柳眉的真正凶手,但沒想到最後來行刺的,居然是你的徒弟方華。他在行刺之前,身上已被人噴了烏錢草,這種毒見血封喉,很快就能致人死亡,我們就是想救他,也無能為力。”
秦嘯沙靜靜坐著,身影凝固宛如雕像,在聽到了徒弟的死亡過程後,他的心情顯然很沉痛,他望著窗外的廣袤天空,眉峰深鎖,淡淡不語。
氣氛突然間有點尷尬,誰都沒有開口。
賈正晶咳了聲,“方華與我們四方樓從無瓜葛,不知他為何好端端的要突然來怡情院裏行刺柳眉??”
這確實是一個很大的疑點,事情已過去了這麼久,賈正晶仍然大惑不解。
秦嘯沙麵容清瘦,鬢發雪白,雙眉間現出了幾道溝壑深刻的皺紋。
“我知道。”他聲音低沉地開口,“因為有人劫持了他的女兒,逼著他去四方樓行刺的。”
章羽楓與賈正晶齊齊一驚,目光訝然地望著秦嘯沙。
“瑤兒!”秦嘯沙回眸看了眼,立刻有一個穿著青袍的纖瘦少年閃出人群,然後從人群裏拉出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將她牽到了章羽楓與賈正晶的麵前。
那小姑娘瘦得好似豆芽菜,身量還未長成,滿臉稚氣,卻形容呆傻,一雙眼睛定定地,隻望著窗子發呆,嘴角留出一絲透明的口水,一直滴到了下巴上。
這姑娘竟是個癡傻!
秦嘯沙緩緩道:“她叫方灩,是方華的女兒,今年剛滿十三歲。你們現在看她是個癡傻,可在半年以前,她還是一個極其機靈乖巧的姑娘。”
“一日深夜,有人潛進方家,擄走了她,然後給方華留了字條,要方華到怡情院裏去刺殺柳眉,說是事成之後,就可以放方灩回家。”
“方灩是方華夫婦最疼愛的女兒,他生怕那歹人會傷害方灩,隻得答應了。……隻可惜,他這一走,就再也沒能回來。”
“方灩的母親一下子失去了丈夫和女兒,在家裏日日夜夜的哭,突然有一天,有人在距離方家不到兩裏的地方,發現了昏迷的方灩。”
秦嘯沙頓了下,痛苦地閉上眼睛,“當時方灩已被人糟蹋了,身下血流不止,整條裙子都濕透了,若不是及時被人發現,她隻怕就要死在那個野樹林裏。”
“等到方灩醒來後,她就變成了這幅模樣,不會哭,不會笑,也不會說話,成天就望著窗子發呆。她曾經是很聰明懂事的孩子,如今卻成了個癡呆的傻子。她的母親受不了這個打擊,一病不起,在上個月就過世了,最後是我給她辦的後事。”
章羽楓雖是久經磨煉,也不免被這番話震驚得睜圓雙眼。
眼前的方灩,是個五官清秀的小姑娘,頭上紮著兩個小丫角,相貌討人喜歡,偏偏那雙眼珠子卻呆滯得幾乎不會轉動,渾濁地望著窗口發呆,對於周遭的一切,沒有任何反應,像是一具沒有思想的行屍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