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不甘與徐緩本來就有過節,剛才為了爭搶一個好位置,兩人又小鬧了一場,好在一個內功深厚,一個劍法如風,雙方都沒討得什麼便宜,嘴上對罵了幾句,才偃旗息鼓。
於不甘一張焦黃的麵孔,臉頰都凹下去了,這幾日顯得更加幹瘦。色字頭上一把刀,最容易掏空男人的身體了,他四十多歲的人,這麼為老不尊夜夜尋歡的,猛虎也被榨成病貓了。
徐緩抱著自己的劍,沉默地坐在第一排最右邊的位置。他雖然不說話,目光卻明亮極了,不喝茶不閑談,隻是專注地望著飛花樓的平台方向,柳眉姑娘即將從那裏出場,他的眼睛眨也不眨,像長出了鉤子,一直釘在出口處,等著那個曼妙的身影出現。
“勞駕!借過!借過!”
側門跑進來了一個人,像是剛剛睡醒爬起來的,披著件藍袍子,一邊係著腰間的衣帶,一邊擠開人群朝著最前麵奮進。
他氣喘籲籲的擠到了最前麵,卻發現一張空桌子也沒有,目光朝著前排那幾人掃了兩眼,咧嘴一笑,選了一處坐下,笑嗬嗬地說:“楊公子,來來,拚個桌子。”
楊謙麵色不善。
這人不正是卓少祺嗎?
他前幾天還跟自己絆嘴,這會子就有臉跟自己擠在一張桌子上,而且他身高體健,一屁股坐下來,就占去了大半位置,把楊謙擠得往裏縮了縮。
楊謙把手裏的扇子往桌子上一拍,冷笑道:“你是從哪個女人的被窩裏剛爬起來的吧?來得遲了還要搶位置,要不要臉啊?”
卓少祺終於整理好了自己淩亂的衣襟,又把自己頭上的碧玉冠正了正,感覺已經恢複了那份瀟灑倜儻,才哈哈一笑,“可不是麼?我剛從春薔房裏出來的,美人兒太過熱情,我走不開啊,我不侍候得她舒舒服服的,怎麼舍得出來呢?”
卓少祺實在是個臉皮奇厚的人,這種風月之事也敢拿出來當眾顯擺,聲音還大嗽嗽的生怕別人聽不見,賈正晶躲在後台,麵無表情地哼了哼,“這男人真是個奇葩,成日無所事事的與女人廝混,玩得這麼野,也不怕將來精盡人亡!”
章羽楓心不在焉,早已懶得再與賈正晶搭話,眼睛盯著後門處,眼前驀地一亮,已看見李鴇兒牽著雲畫雨緩步上來了。
“雲兒。”章羽楓悄悄迎過去,握住了她的手腕。
雲畫雨穿著一身素淡羅衫,式樣簡潔雅致,寬寬的袖口繡了幾朵花,似蘭如梅,袍繡舒卷間,隱有淡香從袖底逸出。
烏黑的長發,挽了一個別致的發髻,其餘披散的發依舊長及腰間,飄渺如夜的黑。
她的臉,已經是柳眉的臉了,精致細膩的臉龐,娟秀美貌,但那雙清麗的大眼睛,仍然是雲畫雨的風采,流轉間好似清澈的湖水倒影了日光,流光溢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