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婦蹙眉脫口就是一句方言：
“誒喲造兀啦造兀啦？嘖嘖嘖嘖！”
回頭衝著孫不好嗔怪地瞪了一眼：
“孫不好你又氣他造兀啦？你看看他又來了！早上吐一回，這下又吐一回！”
孫不好被她數落得直皺眉，他瞪著地上那一灘穢物，一邊捏了鼻頭，一邊還直拿另一手掌在鼻前扇風：
“我……我隻是要他還我雞腿，又沒要他吐出來！你看他吐出來的還能吃麼？”
“一個雞腿罷了，你也不用一直和他念叨啊！”
孫不好見她怪他，發急道：
“可是，可是這個雞腿是我花了好大勁才弄來的！”
頓了頓，又指著一旁偌大的一個包裹辯解道：
“我成天背著這麼大一個包袱你以為我樂意啊？還不是從鳳翔過來一路的亂軍鬧的！天天餓肚子，不就為怕你餓著麼？反正我是餓怕了……昨天弄了隻雞，也就偷偷留了個雞腿下來，打算給你吃呢，現在被他吃了又怪我！”
他這裏正辯呢，就見陳不男衝著他瞪目道：
“你的雞腿我還你了！再不欠你了。”
孫不好聽了想起前一陣子的遭遇不禁火大：“都是你！要不是半路你非要繞到房州去，我們會餓肚子嗎？”
陳不男哪肯示弱！
“是我要去房州的嗎？還不是你叫我去搶馬，引來那麼多軍兵，逼得我們鑽了那麼多天的林子！誰知道鑽來鑽去鑽到房州去了？”
孫不好為之氣結！這還不算罷，就見陳不男驀然衝老婦擺出一副淒慘的臉色，嚎啕大哭，儼然一孩子在外受了委屈向母親告狀哭訴，那老婦見狀心疼地將他一顆花白的腦袋摟在懷裏，嘴裏跟哄自家娃娃一樣嗔道：
“誒喲誒喲！好了好了，不哭不哭啊！”
陳不男躲在老婦懷中一副享受的神情，一邊假意嚎啕大哭，一邊拿一隻眼睛偷偷衝孫不好得意地賣弄。
孫不好猛一見了他這副嘴臉，當即七竅生煙，大聲嚷道：“假的假的！”
老婦聽了他的話回頭叱他：
“什麼假的了？當時不就是你叫他去搶的麼！”
孫不好急得連忙辯解：
“不是不是……”
老婦打斷他的話：
“不是你叫他還是他自己去的？”
跟著數落道：
“那回峨眉，你氣得他拔了黑胡子園裏的花草，害我們被那黑胡子打了板子攆下山來也就罷了，東西也沒拿到！還沒出蜀地又碰上軍兵打仗，我也就說了一句那個人騎的馬好看，你就唆他搶去人家兵營裏，差點沒被亂箭射死！到這來，開始還說好耍呢！又是爬又是鑽的，結果可好了，都在這鬼林子裏鑽了一天一夜了，出不去不說，還差點被人暗算！也就讓你弄了幾棵樹，你就把他氣成這樣！”
孫不好聽了也不反駁，就隻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他也不想啊！誰叫一上島就在這林子裏迷了路，仗著自己輕功好在樹梢上跳啊跳的好耍了一通，以為再怎樣也會跳出去的，哪想到越跳越迷糊，到如今更是東南西北也找不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