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轉頭看許冕森,他臉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他是不在乎?還是他根本就沒有心?那麼究竟是什麼是他在乎的,我從來都是看不透他的。
”冕森,唯一,相信爸爸,爸爸一定會讓你們回到那所學校的,我們也會很快搬回原來的家的。”爸爸安慰著我們。
許冕森突然冷哼一聲。
“許冕森,你這是什麼態度。”爸爸陡然提高了音量。
“對我來說,哪裏都一樣,並且恐怕你也沒有這個能力。”許冕森道,甚至嘴角帶著一絲諷刺的微笑,望著爸爸的黑色眸子湧起深深的恨意,接著有些咬牙切齒的說:“我隻是心疼媽媽的心血。”
媽媽得臉色刹那變得蒼白。
“許冕森!”爸爸像被揭了短那般變得怒不可遏,白皙的臉變得通紅,額上的青筋暴起。“許冕森,難道你就不希望我們家跟以前一樣過的好嗎?”爸爸大聲的責問他。
“家?我沒有家,而我也遲早都會離開的。”許冕森說的很決絕,尚且青澀的臉上滿是堅定。那時,他十一歲,那是許冕森第一次跟爸爸吵架。
”你走,你走,你現在就給我滾出去!”爸爸伸手指著門口衝許冕森吼道,他尚是英俊的臉憤怒而變得十分猙獰。
我從未見過這種劍拔弩張的陣仗,哇的一聲便哭了出來。
家裏瞬間安靜下來。冷眼旁觀的媽媽首先反應過來,不滿地看著爸爸,“你看看,你們都嚇到唯一了。唯一,媽媽的寶貝,不要怕。”媽媽過來抱住我,用手擦掉我的眼淚。
”爸爸,不要凶哥哥,不要吵架。“我扁著嘴帶著哭腔說。
“唯一,對不起,爸爸的小唯一,來,爸爸抱抱。”爸爸臉色稍微緩和了一點,走過來一把抱起了我。
“不哭了啊,爸爸的小寶貝。”爸爸用他的胡茬來刺我的臉,癢癢的,我被逗的咯咯直笑起來。
“你看看,這個不孝子!要是他有唯一一半的乖巧我就謝天謝地了。”爸爸側過頭對著媽媽說。
媽媽笑笑並不說話。
我的餘光瞥到哥哥,他一個人站在那個角落,與我們其樂融融的一家人的一幕格格不入。我看到他轉身,緩緩地向門口走去,身影寂寥與蕭索。
“哥哥!”我著急的喊他。
爸媽都側過頭,而這時哥哥已經出門了。“碰”的一聲,門關了。
“真是越長大越個性了,這性子可不能慣。”媽媽有些不滿。
“走了就不要回來了。”爸爸瞪著那個方向狠狠地說。
我從爸爸身上掙脫下來,往門外跑去。可是,媽媽卻一把拉住我。
“媽,你快放開我,我要去找哥哥。”他說他會離開家的,那麼他會不會永遠都不會回來?他會不會不要這個家?不要我?
“唯一乖,他過一會兒就會回來的,唯一不要出去,外麵又黑又冷的,可能會有壞人,唯一不要跑出去。“
可是,他呢,外麵又黑又冷,他也會怕黑,也會冷,也會害怕壞人,他一個人會很害怕,所以我一定要去找他。可是,媽媽拉住了我啊。
我哭,我鬧,可是,媽媽就是不放開我。年少,是最無能為力的時候,弱小的不能保護任何東西,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所喜愛的,所珍惜的事物被摧毀,被毀滅,自己卻像溺水一般的無能為力,瞳孔露出絕望的神色,哀求般地看著這個世界,我們希望在呼吸停止前,有一隻手將自己拉出水麵,可是最後卻無可奈何的看著自己沉於於湖底。然後,我們親手將自己埋葬。那時,我們便長大了。
八點,哥哥沒有回來,我們正在吃晚飯。
“媽媽,哥哥還沒有回來。”
“會回來的。”
可是,哥哥現在會不會很餓?
九點,哥哥也沒有回來。
“爸爸,哥哥還沒有回來。”
“不用管他,那麼大的人了不會有事的。”
可是,哥哥現在會不會很冷?
我終於不再對他們抱有任何希望。
我聽到外麵的咆哮的風聲,似乎就快要下雪了,我看到自己呼出的氣體都變成了白霧。屋子裏很冷,那外麵呢?
十點,他還是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