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兩點,電腦泛著藍光,劈裏啪啦的聲音混合著電話鈴聲嗡嗡作響,擾亂著丁小嘉的思緒。深吸一口氣,在心裏暗罵了一句之後,她還是帶著十分狗腿的笑意接起了電話。
“喂,老板呀。”
低沉磁性的男聲悶著應了一聲,丁小嘉暗驚不好,於是語氣裏也有了幾分忐忑和諂媚,“這麼晚了您還沒休息呢,發給您的稿子看了嗎?還行吧?我寫著挺順……”
還未等她小心翼翼哼唧完一段話,對麵劈頭蓋臉直接掄上了,“丁小嘉!你脖子上那個玩意是腫瘤嗎?寫的什麼狗屁東西!斃了重寫!”
丁小嘉的腦袋裏回蕩著一個無比堅定的聲音,斃了重寫!斃了重寫!
如果你覺得這是一個寫手最致命的一擊,那你就大錯特錯了,杜春風永遠都會在事件的最後關頭讓你感到比前一刻還絕望。
“再交這種純粹賺金的爛稿除了打斷你的腿之外,雜誌社還要把你拉進黑名單,拒收此人稿件!”
打斷她的狗腿,打斷她的狗腿……
“我用手碼字的,打斷我的腿不合邏輯啊老板!”
“……”
好吧,她知道跑題了,脖子上長的是腫瘤,狗屁東西,斃了重寫!她都接受,畢竟這是他老板來自“道德製高點”的批評,但是拉進黑名單拒收稿件這種事情分分鍾將她秒殺幾十萬遍啊。
高冷的老板沉默著,也許是懶得再搭理她這種被斃了無數次稿的選手,以一句珍重結束了深夜的突擊訪談。
丁小嘉的目光再次轉移到讓她“欲罷不能”的電腦,藍光反射出係在她頭上的布帶,上麵用血紅的顏色寫著“過稿”兩個大字。
兩秒鍾之後,她的手機顯示有一條未讀消息,屏幕推送裏隻有簡短且高冷的三個字:不早了。
一時之間讓她原本操勞的心多加了一絲惶恐,老板的這個不早了,說的是時間不早了,還是交稿的日子要到了?
天了嚕,她拿著微薄的稿費,每天卻要像皇帝身邊的小太監一樣,操著整個國家的心。
拿著賣麵粉的錢,操著賣****的心,簡直不要太殘忍。
哎,沒辦法,誰要她的老板是她的老板呢!誰要她的老板是江城第一陰晴不定脾氣難琢磨年度最佳得主呢?
於是乎,丁小嘉陷入了那一年年度最佳壞脾氣老板的甄選環節會議中,她在網絡會議裏特別嚴肅的將她的老板提名了,然後經過她稍作修改的“工作暴力事件”,再加上她如怨如憂的傾訴,那一年的得主當然非她的老板了。
隻是這件看似歡快的事情,結束在某個長舌婦中,她居然泄露了如國家機密一樣的網絡會議。
當然,她的老板如此神通廣大,肯定一字不漏的看完了整個網絡會議,如同參加了整個網絡會議一樣。
那以後,老板跟她的梁子才算真的結下了。
她帶著慘痛的回憶,以及本來運轉度不高還操勞過度的大腦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一早,丁小嘉就在一陣極其富有節奏又狂亂的門鈴聲中醒來。
門外傳來慵懶性感的聲音,“丁小嘉,開門。”
隻五個字,就讓迷糊不清的丁小嘉如打了雞血一樣麻利的衝到門前,一甩手拉開了門,慷鏘有力的問候道,“老板早!”
門外的人皺了皺濃眉,從高挺的鼻子裏哼出一股嫌棄之氣,十分之高冷的越過丁小嘉輕車熟路的坐在了不算整潔的沙發上。
把手裏的東西往她身上一甩,“去公司的路上恰巧開車路過藥店買了點維生素A和維生素B。”
她默契十足的接過老板甩過來的東西,仔細的研究著白色藥瓶上寫著的功效,補充能量,提升精力,擊退疲勞。
作為老板,杜春風還是有點良心的,知道壓榨之後再體恤一下寫手,隻是有個問題困擾著她,“我不記得從您家裏到公司的路上有藥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