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隆滿頭大汗,體如篩糠,嘴角哆嗦,不能成話,最後歎一聲:“我的心早就死了。”
賀大人怒斥一聲:“呸!你的心不是因為對不起先帝,對不起蒙難大臣,對不起死去上百萬軍民內疚而死!是因為投靠了朱棣狗賊,滿心想賺取榮華富貴,沒想到啊沒想到,還不到一年,便象隻狗一樣被踢開了!這才心死!說你是狗都抬舉你!你還不如一隻狗!狗可比你忠心多了!”
李景隆流下淚來:“我我錯了!我真的不如一隻狗!我我實在想不到朱棣會是這樣的人。”
賀大人:“你能賣別人,難道別人就不能賣你!象你這樣的狗賊,便是活著,誰又看得起你?!知道朱棣這賊子為什麼現在要你命?”
李景隆抬起淚眼:“為什麼?”
賀大人冷笑一聲:“還反反複複問為什麼!便是怕你這賊子反複無常!朱棣狗賊遷都北京,留下朱高熾小賊在南京鎮守,萬一有難,你這狗賊恐怕還會臨難變節,再把南京獻出去一次!你自己想想,是不是這個原因?!”
李景隆思想片刻:“你說的對,朱棣,朱棣就是這麼想的。可,可我已經沒有兵權了啊。”
賀大人不由哈哈大笑,說:“大家對你都所料不錯,你是沒有兵權了,設若你有兵權,還會再賣一次。”
範小見笑說:“剛才你說的自己不如一隻狗,其實不對。”
李景隆如抓住一顆救命稻草,趕緊仰頭問:“少主,你說是什麼?少主你應該了解我不是這樣的人。”不由又膝行一步。
範小見笑眯眯說:“你的節操不如狗情有可原,因為狗的職責就是看家,你和狗不一樣,你的節操不如妓女,妓女雖然誰給錢都賣,但是還會挑挑客人,隻有你,誰都不嫌棄。”
賀大人:“如果你做好自己本分,力戰被俘投降,有曹國公的祖蔭,或許朱棣賊子不會把你怎麼樣,反而覺得你隻是個無能的忠臣,那還可以給個閑官兒養老,但是你這等做法,叫賊人怎麼瞧得上你!你父親曹國公何等英雄!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兒子!”
李景隆大哭,對著正堂磕頭:“爹!爹!!!兒子對不起你老人家!”
賀大人咬牙切齒:“朱棣這狗賊讓你死,你是不是該死?!”
李景隆垂下頭來:“該死,其實這條命,早就該死了,這杯酒我喝。”伸手去拿酒。
範小見攔住:“且慢。”
李景隆一驚又一喜:“少主,少主,你要不要為先帝報仇?留著微臣狗命,我還有用,我可以率領大軍和朱棣賊子決一死戰!”
範小見說:“那你就得和我一起流浪天涯了,你的家人怎麼辦?都拖家帶口的帶著可不方便。”
李景隆說:“那我家人就留在南京好了。”
範小見說:“那你不怕他們被朱棣殺了?你不為他們的安危考慮嗎?”
李景隆說:“不怕,自古忠孝不能兩全,為了少主,我這條命都可以不要,家人的命又算什麼。”說完眼巴巴看著範小見。
很像一隻狗。
範小見險些吐出來,穩定穩定情緒,說:“好了好了,你別惡心我了,該死就死吧。”
李景隆登時麵如死灰,將酒拿起來哆哆嗦嗦。
範小見說:“別這樣死。”
李景隆:“那少主?”
範小見將短歌拿出遞給賀大人說:“賀大人,你動手吧。”
賀大人說:“少主。這是你的事,應該你動手。”
範小見說:“賀大人,我以後機會有的是,”
賀大人毫不猶豫!一刀刺進去!短歌鋒利無比,將李景隆肋骨也順帶截斷幾根,鮮血如噴泉一樣湧出來!
賀大人變成了一個血人。
便在這時,一個稚嫩的聲音傳來:“爺爺爺爺,我們能回來嗎?”
隨著聲音,半個腦袋從門口露出來。
接著一個幾歲的小男孩跑了進來,看著範小見賀大人二人,並不害怕,問:“你們就是爺爺說的客人嗎?”
範小見溫顏說:“對,你爺爺說什麼了?”
小男孩說:“爺爺說今晚有客人來,誰也不能在家呆著。”
範小見點點頭,心說難怪家裏會沒人。
小男孩將手指放在嘴巴裏看著李景隆:“爺爺爺爺,你睡著了嗎?”
推推李景隆,紅燭暗淡,並沒注意到李景隆身上的鮮血,見沒有動靜,便四處觀看,一眼看到桌麵上的毒酒,說:“爺爺爺爺,我也要喝酒。”伸手便去拿。
好多爺爺喜歡用筷子蘸著酒向小孫子嘴巴裏放,看來李景隆並不例外。
賀大人冷眼看著小男孩拿酒,臉上浮出一絲殘忍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