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裏光線昏暗,我覺得我再這麼盯著看下去,找不回仙眼,倒是先得個白內障青光眼。
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既然仙光在尾巴上,我斷了它這條尾巴帶走不就MissionComplete?說不定吸了這份仙光我便找回仙眼,也就不用再非依賴花無道不可。
想到可以擺脫他,我便渾身清爽,沒有筋鬥雲也能飛起三尺高一般。
左手聚斂了僅剩的所有力量,做成向下劈砍的姿勢,掌風淩厲,嘩地剁了下去,臨到跟前,在那條粗大的尾巴上比劃了一下,又收了回來。
還是做神仙太久,道德素養被拔高到了一定層級,想要做點壞事,心裏防線卻恁地牢固。
深吸一口氣,再接再厲!
可手掌提到胸口的位置,那口氣已經泄光。
我並不是隻天真小白兔,可也一向秉承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投之以桃報之以李的基本準則。或許,我在小黑屋中答應得太草率了。或許,接下來我會遇見不計其數的壞妖怪。這隻妖怪雖然體型巨大,可連人形都沒能修出來,可見級別較低。
所以,放棄也並不可惜。
這些內心os,都是我獨自走在荒無人煙的廣袤大地上,不斷湧現出來的自我安慰。
從洞穴裏走出來,又往東走了小半天,見到的景象基本沒什麼變化。我就像個在跑步機上徒勞前進的家夥一樣,心甘情願把自己累成個傻*。
忽然,前方一點綠意點亮了希望。
這戈壁灘一樣的大地終於有了邊界,我看到了青山,樹木,溪流,以及類似村莊的稀落落的矮屋。
幹渴已久的喉嚨禁不住“咕嚕”了一聲,我不明白在這個缺水的大戈壁上怎麼會存在一種怕水的怪獸。水,簡直是所有生命求之不得,一心奔赴的源泉啊。
我便是抱著這樣的熱切,一股腦奔進了這座綠洲上的村莊。
而村口的石屋門口恰恰坐著個賣水的姑娘,她頭上係著粗布三角巾,兩條簡單豪放的麻花辮子搭在肩頭,一身純白衣裙,腰間捆著黑色圍兜。她身前放著一隻桶裝礦泉水那般大的石臼,裏麵一汪清水。
我幾乎是撲在她的石臼上,張了張幹裂的唇,道:“姑娘,借口水喝。”
她抬眼看了看我,那目光怎一個冷豔了得:“我的水,隻賣,不借。”
看起來此女並非善類。不過我也曾是個個體經營者,將心比心,也便心意相通。大家都是出來討生活的,斤斤計較這種生活態度雖有些貶義,卻是對自己的勞動負責。人家是出來賣的,我初來乍到,且右臂綁得像隻蠶蛹,褲子全是破洞,口幹舌燥,發型淩亂,整體形態概括起來便是“狼狽不堪”。
這樣的一個人,一個“借”字,跟要又有什麼區別。
於是我硬擠了幾毫升口水維係著我的思維,冷靜道:“那請問,這水怎麼賣?”
不知此地流行何種貨幣。這次下界救花無道本是打算順便去沃爾瑪進貨的,所以順帶了些人民幣,不過看她打扮裝束,應該是流通不了的。
“一條命,換一碗水。”那女人平靜地說。
我愕了一下:“你是說人命?”
“妖和仙的命更好,”她略略打量了我,道,“不過看你的樣子,也不能要求太多。”
神仙的命……好家夥,這詭異世道,神仙的命已經賤到隻值一碗水……我有種屈辱感,但更大的是危機感,看起來這時代相當野蠻。或者走著走著便被某個野人抓起塊石頭砸破後腦勺,當場丟了性命,他卻隻是要拿我去換一碗水。
連劫色都不考慮一下……
正此時,我見到了兩碗水,哦不,是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