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年年,別慌,”花無道人飛在空中還不忘對我喊,“吐它,朝臉吐。”
……我乃堂堂仙界神鵬使者,我是有底線的……
花無道一屁股落在水窪裏,濺了那正喝水的“野人”一身泥漿,他抹了把臉,烏拉烏拉說了些什麼,然後轉過頭便奔跑過來。
正麵看,也不過是個十八九歲的少年,身體精瘦,一雙赤著的腳板踩著盡是粗沙粒的地也不覺得咯得慌,一路跑得飛快。亂成一團的頭發上糾結著烏七八糟的雜草和貝殼,隨著他奔跑的步伐,不時抖落些蟲子下來。
看這架勢,他這一大坨頭發裏,住著老鼠什麼的也都不足為奇。
越是近了他便跑得越快起來,係在腰上的幾片大樹葉飄啊飄,我想,花無道那句“非禮勿視”說的是此刻吧……我輕輕扭過臉,與這頭巨獸對視,不知為何,這家夥的大眼睛看上去水汪汪的,有點萌呢。
“噗——”
一道水花射了過來,原來這野人方才在水窪裏拚命喝水,便是為了攢足火藥,好對它發射,而這巨獸也果真怕水,“嗚嗚”叫了一聲扭頭就跑。這叫聲,跟火車鳴笛差不多,不過,跑歸跑,你先把我放下來啊……我、我真的要朝你吐口水了啊……我在劇烈的顛簸中衝它撅著嘴,醞釀了半天……可,可本仙做不到啊!
要我殺進地府可以,要我同黑白無常鬥智鬥勇可以,甚至要我去忘川撈硬幣都可以……在我尚在下界為凡人時,便知道,人和人是有區別的。而我餘年年,是寧可吐血,都不會朝人吐口水的,那樣,實在太不酷了……
於是,我就這樣一路被這巨獸挑在角上,帶回了它的洞穴裏,身子骨離散架隻有一步之遙,腦袋昏沉沉亂哄哄,估摸著腦漿已經成了一鍋豆腐花,迷糊中感覺它將我放在一堆幹草上,又用鼻子拱了拱,替我蓋上些碎草,而後盤身躺下,那巨大的一坨直接將洞口堵上,洞內霎時一片漆黑。我就這麼迷糊著竟也睡了過去。
半夜我是被餓醒的,試著捅了捅巨獸的大腿,似乎沒什麼反應,我便從它與洞口之間的小小縫隙裏擠了出去。
嘶——
我抱緊雙臂打了個哆嗦,這裏晝夜溫差如此之大,按說應該盛產哈密瓜之類的水果……果然是餓了,繞幾個彎兒都能想到吃的。
抬頭一望,漫天繁星,低垂得似乎唾手可得,又明亮如滿天碎鑽。這樣的夜景,在後來的地球上可是可遇不可求。可眼下我實在無心看星星,隻想找個暖和點的地方窩著填飽肚子。
忽然,一隻蟒蛇一樣粗大的東西從洞裏探了出來,一下卷住我的腰,將我捉回了洞裏。我意識到這是那巨獸的尾巴,扭著掙紮了幾下,發現它倒很是溫柔體貼,怕我腦袋碰到洞口頂端的石壁,進來時還特地放低了些。
它將我又放回那堆幹草上,繼續撒了些碎草將我蓋住,然後用尾巴輕輕一圈,將我連同那堆草都圈到它身邊,隔著它厚實的皮膚靠著這個巨大的身體,倒著實暖和了許多。隻是……
咕嚕……我的肚子叫了一聲。
那巨獸的耳朵抖了抖,而後抬起尾巴在洞頂搗鼓了半天,最後卷下一串香蕉來,它把香蕉放在我麵前,又繼續在洞頂翻騰,不大功夫,我麵前便堆起了小山一樣的食物,巨大的蛋,巨大的堅果,巨大的植物根莖,巨大的貝殼……我猜這洞頂有個它用來藏食物的小糧倉,它一定是把我當作和它食量一樣的物種,才這樣招待我的。
心頭竟有些溫暖,看來打爛它趾甲的帳它是都算在花無道身上了。
吃飽喝足我便靠著這巨獸又睡一輪回籠覺,這場麵,活脫脫美女與野獸。
睡得正酣,忽然感覺有一隻手正在襲胸,左摸摸右摸摸,竟還十分不解地揉了揉。本能便是一巴掌打了過去。
我用的是左手,雖然效果遲緩了些,但也保證你稍後會變得沒臉沒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