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日便是重陽節,陳應明等一幹紈絝等了多日也不見弘晝出現,以為弘晝一時半會兒出不了府,暫時就息了這喚著五阿哥一起狎妓冶遊的心思。怎奈重陽節又到了,正是紈絝們喝酒賞菊的好日子,於是眾人商議萬不可荒廢這晴好秋光,一定要出遊。雖然五阿哥暫時沒有動靜,紈絝們本著有福同享的原則也給他下了張帖子,然後攜了菊花酒、插了茱萸,要去西山登高賞菊。
重陽這日秋高氣爽,西山遍植黃櫨、火炬等林木,此時已是殷紅奪目。等眾人一路說笑到了香界寺,就見弘晝主仆倆早已在路口等候,劉安似乎在張望。見眾人到來,他喜笑顏開地上前一一給各位公子行禮問安。大家見弘晝身著天青色長袍,長身玉立卻形容消瘦,一時有些不敢相認,弘晝倒是禮數周到地和眾人打著招呼。
錢明和陳應明忙拉了他問,他此次出來可是接著了眾人給他留的書信?弘晝點頭稱是。錢明又問:“前些日子我們遞了帖子給你,怎的不見你出來?莫不是府裏有厲害人管著不讓出來?”眾人大笑。
弘晝雖也在笑,笑意卻並未到達眼睛,李長鬆一眼就看出來了。他拉了劉安悄悄問道:“五爺這是怎麼了?這才幾日不見怎的消瘦至此?莫非在宗人府吃了大虧?”
劉安苦笑:“公子爺莫怪,爺在宗人府倒是未吃什麼苦頭,隻是出了府當晚去了睿三爺府上,也不隻見了什麼,沒口子地說胡話,回府就病倒了,一連病了七八日,到今日才好些。剛一好就說要來西山找各位爺說話。”
李長鬆心下狐疑,弘晝去找了睿禮,可看睿禮這樣子似乎並不知情啊?
眾人沿石階小徑一行說一行到了寶珠洞。寶珠洞居於平坡山絕頂,是西山最高處。寶珠洞東北方向有敞亭一座,名曰“眺遠亭”。灰牆紅柱,雕枋畫楦,憑欄遠眺,可一目千裏,正是俯瞰京城的最佳所在。
陳應明領著眾仆從在眺遠亭鋪開氈席,擺開酒饌,邀請眾人入席。眾人坐定了,卻又不見弘晝和睿禮,錢明叫了小廝去找,不等人回來就見睿禮怒氣衝衝地回來了,後麵跟著緊著賠禮道歉的劉安,五阿哥則不見蹤影。眾人忙拉住睿禮問發生了何事,睿禮不肯說,轉頭甩下硬邦邦的一句:“問五爺!”就收拾行禮帶了小廝長風怒氣衝衝地下山去了。
眾人皆不解其意,要問劉安,卻見劉安陪笑著給大家道歉,說是五爺因府裏有事先行下山去了,因擾了各位好友的興,已經在城裏醉香樓定了酒席,等大家下了山,就請大家去醉香樓一聚,到時自會給各位解釋清楚。
眾人雖有疑惑倒也不為難劉安,放了他回去追五阿哥去了,還紛紛搖頭說是五阿哥行事依舊這般不著調,叫人十分地摸不著頭腦。
睿禮帶著長風下山後,乘著這股怒氣徑直回到了府中,路過偏廈時一陣風走過,連眼皮都沒抬一下,把正在偏廈裏聽管事婆子回話的德容給嚇了一大跳,忙使個眼色給銀屏,讓她把管事嬤嬤們散了,自己跟在睿禮身後也回了房。
回到房中,睿禮正坐在窗前榻上,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讓小丫頭子給他倒水。那小丫頭原是外院管灑掃的三等丫頭,今日卻不知何故被叫了進房伺候。德容一掃房中的幾個大丫頭都不在,心裏頓時有火,看睿禮的神色隻得勉強按捺住,揮手讓她下去,然後自己接了茶壺替他倒水。德容房裏原本伺候的有四個丫頭,銀屏玉屏兩個是德容的心腹丫頭,要作為管事嬤嬤培養的,早就隨著她一起管家理事,剩下的兩個卻是成親之前就在睿禮房中了,一直有些不大服管,德容早就想借機發落了這兩個丫頭,現在有這樣送上門的機會,她豈能放過。
想到這裏又看看睿禮的臉色,德容問道:“爺今天不是去西山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睿禮氣恨恨地道:“遇到掃興之人自然就掃興而歸!”說罷一拍炕幾大罵道:“弘晝簡直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