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初白,嬌嬌嫩嫩的在樹上掛著蕊兒,吐露著點點的馨香。風一吹雨兒落下,那香味就被帶到泥裏麵去了,更加給這初春加了一抹味道。
穿著橘色襖子的丫鬟撐著油紙傘,看著自家小姐還是盯著那梨花看,隻能夠將傘撐得更高些,小心翼翼的勸道:“小姐,外麵風兒大,您身子骨還沒好,還是回去吧。屋子裏麵還有一點兒炭火,回去奴婢給您燒起來,取取暖。您的儒裙都濕了,別再站了,回屋子吧。”
雪凝霜輕輕一低頭,頭上帶著的兩隻金步搖輕輕發出了碰撞的悅耳聲響,耳墜子也跟著搖搖晃晃的,可卻還是不如雪凝霜那偏頭的側臉來的賞心悅目。
“屋子裏麵那一點兒炭火,還是留著等晚上罷。這會子燒了個幹淨,晚上便要挨凍了。這夜本就難了,再加上冷,未免更加淒涼了些。”
雪凝霜的眼神從自己的儒裙下擺看了上來,再看向那梨花樹一眼。雖然說著的是這麼淒涼的話,可唇邊卻是露出笑意來。
玉屏看著自家小姐,眼眶馬上就潮了起來。氣不過的朝著門外看了一眼,看沒人盯著這院子了,咬著一口白牙恨恨說道:“喪了良心的薛家,看著小姐您病了,居然轉眼就說要衝喜。硬是讓二小姐嫁了過去,現在小姐您倒是沒著落了。那當初何必眼巴巴的……”
“玉屏,別說了。”雪凝霜聽著玉屏的話,心底卻是另外一番想法。搖了搖頭出聲:“我本來就是庶女出生,那日才靈山寺廟裏麵,薛公子看到的也不定是我。”
“那薛公子看上的不是小姐,那怎的給大小姐您送了這小半年的東西。分明是二小姐看那薛公子中了進士,薛家又貪慕二小姐是夫人所出,才會出了這樣的事情。現在您還病著,咱們這院子外麵卻全都是紅燈籠的掛著。可您的屋子裏麵,連炭火都快沒了。小姐,再這麼下去,您的病可怎麼辦?”
玉屏的眼淚落了下來,看的雪凝霜心頭也覺得有些沒意思。她一朝病倒,婚姻就成了別人的棋子。
姨娘膽子又小,弟弟才三歲大。要是現在她敢胡鬧的話,夫人能夠放過姨娘和弟弟嗎?
現在她不能夠和夫人發生衝突,所以隻能夠按兵不動。隻是,薛家敢這麼對她,就算她嫁進去了肯定也會被嫌棄的。
所以,薛家和夫人這一番舉動,她隻冷眼看著,並不覺得特別的難過。
那薛公子她隻見過一麵,還是因為嫡妹雪凝雲才會撞見的。她之前高興自己有薛家上門求親,是因為薛家雖然有些敗落了,可是正因為薛家門第不高,她嫁過去就是正妻。
她不願意成那些高門第的小妾,有個正妻就是了。
可既然薛家是這樣的作風,她難道還上趕著覺得自己受委屈了?
沒嫁成,她才要念佛。
隻是夫人明明知道她病了,給她的炭火卻不添上。這是在警告她,別亂來?
雪凝霜正這麼想著的時候,忽然聽到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
“大小姐,老夫人回來了。”忽然一個穿著翠綠色衣裳的丫鬟急促促的跑了進來,臉上全是笑摸樣,一陣風似的跑到了雪凝霜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