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孝成王未置可否,隻是疲倦地合上了眼睛。廉頗呼喚兩聲,不見君王回應,隻得呼喊:“近侍前來,伺候君王歇息。”
廉頗返身走到大門口,郭開與建信君楚月等人走近前來送行,輕輕對廉頗說:“相國請回吧,君王已命中樞府草擬軍令,不日即可送達將軍軍中。”
廉頗爭辯:“武襄君樂乘因何事被拘押?現在誰人在中樞府主事?臣身為相國、擔任軍事要職統領軍隊,為何對此毫不知情?也不許參與軍事謀劃?”
郭開忌憚廉頗,不敢言語,而建信君楚月不屑地說:“身為臣子,如何能夠妄議君王?大人未接王命,擅離軍營。君王未曾召見,就自己前來,這能算是恭敬合乎君臣禮儀嗎?我可以告訴你,樂間和樂乘被羈押,隻是因通敵之事配合調查而已,若真有事,誰也救不了他們。若果真沒事,自當洗清冤屈,官複原職。現在,漳河附近魏軍已增兵繁陽,目的何在?恐怕有的人是深謀遠慮、用心良苦吧?
廉頗氣惱:“你血口噴人!我來問你,李牧如何徑至邯鄲城北?樂乘之軍現在誰來指揮?”
郭開調解:“李牧將軍此行是來接太子趙偃前往代地,準備督軍出擊匈奴。近來邊事緊急呀。-----樂乘隻是暫時留置詢問,並未解除其兵權,現在營中由趙蔥、趙且二將代理。將軍勿要多疑!”
建信君指責廉頗:“平都侯也將去往你軍中,汝且好自為之吧,莫要辜負了君恩。當下君王嗣立之事紛紛擾擾,哪位太子賢德,自當繼立。臣子當忠心報國,不得幹預君王之私,更不能撥打私心算盤,莫讓眾人多疑。”
廉頗憤怒地回應:“真正令人氣惱!---老臣何曾幹預過君王嗣立之事?春平君身為代相,春平侯也曾在朝中主事,與廉頗隻是同僚而已,太子趙偃未曾主事,廉頗又何時怠慢過殿下?”
建信君索性也拉下麵孔,手持折扇搖動著,曼聲細語地說道:“君且看,這扇骨沒有扇柄做樞紐,如何扇得起清風?這人,若是有了背後給出謀劃策、位高權重的主心骨,那可就是要興風作浪了!”
廉頗冷笑著揶揄:“隻怕是烏鴉笑豬黑,不知自己黑吧?有的人看似如花似柳,麵容姣好,其實心如蛇蠍,整日裏以魅惑君王為能事,也不嫌傷風敗俗!”
建信君羞憤轉身而去,隨行的官員們目瞪口呆,廉頗也氣的渾身顫抖。
中書令郭開看到兩個人當眾互掐,心中不免幸災樂禍起來。嘴裏卻說:“呦,老將軍消消氣,自不必與建信君計較嘛,說一千道一萬,建信君不過是個女人而已。”
廉頗憤憤不平地數落:“天底下能有這樣的女子嗎?---麵善心黑,從裏到外都是假!他若是敢踏進老子軍營半步,老子非宰了他祭旗不可!”
郭開一邊驚慌地勸阻廉頗,一邊叮囑眾人:“大家都沒聽見啊!---相國說的這是氣話。誰若是搬弄是非,口無遮攔,定當拿你們試問!-----相國,您先回城中府上去歇息吧,今晚郭開設宴款待相國。明日午後,您再出城回營何如?”
廉頗氣惱:“媽的!還不是有人說本官擅離職守!俺不回去了,馬上就走,回大營!”
郭開追出來,拉著廉頗的戰馬韁繩相勸:“老將軍,一定莫要忿怒呀。平都侯到得大人軍中,乃是君王之所謀,將軍務要謹慎。”
廉頗怒氣稍減,心中疑慮,方才想起剛才李牧來接太子趙偃去代地督軍的事情,就問郭開說道:“兩個太子一南一北,朝中隻留下春平君,難道是----?”
郭開掩口示意廉頗不要再多言:“三個太子中,春平君最為年長,也身為代相。吾王是為趙國的大事長遠謀劃,不忍見他們兄弟禍起蕭牆。---這也是為我們這些臣子們打算,君心良苦啊!”
廉頗感慨,朝著朝堂作揖說道:“吾王明鑒,老臣謝恩。”
郭開拉著廉頗下馬,“出門這麼久,大人還是先回府上探視一下吧,今夜臣郭開領百官,在城中設宴款待相國,就算提前禮送相國明日回營。----大人放心,這是吾王叮囑郭開,一定要辦的事。”
廉頗動容地施禮說道:“既然是君王托付,王命賞賜臣下,恭敬不如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