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海邊小巷的小屋裏,郎少亭靜靜地守了柳姝兒三天。這是一種老式的喪葬習慣,人去世了,家人都要把親人守護三天。
在最後的一天,呂四眼來了。他的事不大,在被拘審了一段時間後被單位取保候審了。
他在小屋裏看到了柳姝兒最後一麵。
在柳姝兒的遺體火化以後,呂四眼並沒有把柳姝兒骨灰帶回其山裏的老家安葬,而是按照柳姝兒的遺願, 郎少亭和呂四眼租了漁民一個條小船,來到了大海上,把柳姝兒的骨灰連帶鮮花,一一拋撒進了大海。
待這一切做完,平靜下來,在回岸的船上,呂四眼說到了自己的案情。他很是慚愧,後悔自己為別人做了嫁衣裳,人家拿了大頭,他才拿了人家的一個零頭。郎少亭說你啊你,一世英明,高學曆高智商,卻讓這一個零頭給毀了。
待後,呂四眼又說,其實上他早就知道郎少亭和柳姝兒的事了,因為他在郎少亭的宿舍房間裏看到了一張人物肖像畫,別人可能不知道是誰,但他卻一眼就認出了她就是自己的妹妹柳姝兒。先是跟蹤郎少亭,想讓他把自己引導到柳姝兒那裏,但被發現了,無果。後來還是按照野山雀兒的小說《金絲鳥籠》的指引,他在海邊小巷裏終於找到了柳姝兒住的這間小屋,門鎖著,他從小屋的窗戶裏往裏看,他沒看到柳姝兒,而是在這裏他發現了郎少亭給柳姝兒畫的那張畫,此刻正擺在柳姝兒的床頭。礙於情麵,他一直就沒有給郎少亭說破。
“可你到底還是說破了。”郎少亭咽嗚著說。
這以後,郎少亭就開始過著一種混亂不堪渾渾沌沌的日子。在很長的一段時間他似乎失去了自我,精神恍惚,意識不清。在冥冥之中,他總感覺柳姝兒沒有死,她在衝他哭,衝他笑,像一個美麗的影子一樣在他的麵前跳來跳去,一直和他玩著捉迷藏的遊戲。
在一次他恍惚之中,不知不覺郎少亭竟然又去了一次那海邊大房子。門口依然貼著醒目的大封條。他竟然問人家:“在這兒住的女孩哪去了?”
人家說:“什麼女孩,奔天國了。”
郎少亭似懂非懂,呆立一會兒,搖搖頭走開了。
後來他又下意識地去了海邊小巷裏的那間小房子。大房子不讓住了,柳姝兒應該搬到這裏才是。因為這裏才是她本應該呆的地方。可是,一敲門卻出現了一個陌生的新麵孔,那小房子已換了新主人。一個長的挺清秀新搬來的女孩說,是她新租了這房子,至於原來的租戶,早就走了。
“去哪了?”
“不知道。”
柳姝兒不知去向了。郎少亭不自覺地又去了海邊公園,一坐就是大半天,像是在等待著什麼。這是他和柳姝兒多次約會過的地方,他盼著等著柳姝兒能再次到這地方來……
等待當然是一件很煩人的事情,為了熬過這難捱的時間,郎少亭到附近的一個報攤上買了一份藍島晚報。
漫不經心地用眼睛掃過標題。
突然郎少亭的目光被報上一則醒目的消息吸引了:一個年輕女孩崖上跳海自殺,從死者遺物上獲知,此女子生有白血病,是長期居住在一所由放射性物質裝修的房子所致。據查,那房子為市裏某位已被“雙規”局長所受賄房產……
郎少亭瞬間清醒了,恢複了自我。同時他也驚呆了:可憐,又是一個柳姝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