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梯上傳來腳步聲,她側過臉看著一顆人頭從下麵升上來,揚手揮了揮:“請問這裏能看到啟明星麼?”
“能。”略顯滄桑的回答傳過來。南毓感覺這嗓音頗為熟悉,還沒等想起來,人已經走上來了,他看到南毓也是一愣:“小姑娘你也過來看星星啊。”
南毓爬起來:“小南也來了嗎?”
“嗯來了,她小姨帶她在下麵買雞腿,啟明星得有好一會兒才出來。”
“哦——”南毓遞過一聽啤酒,“能喝嗎?”
老人笑起來,臉上的皺紋像遠古時候的碑文小字一樣動起來,趁著黑夜望過去,竟宛如一幅古老的咒語,南毓看得有點癡,老人彈指在她額頭一敲:“這眼神瞧著杜氏那位帥哥倒是不錯。”
“嗯?我還不知道A市有帥哥呢。”南毓隨口一說,說到杜氏,她好像記得杜蘅他們公司就叫杜氏來著。
“你在隨便一個報刊都能在財經或娛樂報刊的封麵上看到他,可有名了。A市數來數去也就他最厲害,當年他爸爸病危之時才把他從美國招回來,那時他才20出頭的小夥子,董事會沒人承認他,歪心思動得喲,我一個身外人都瞧得心驚膽跳,可他竟然沒用一年就把杜氏從一個普通的製造廠帶上A市企業龍頭,又不過兩年杜氏就爬上了全國50強,老頭子我活了這一輩子也就瞧他上眼,說起來他倒還未婚,你要是看他上眼,我可以給你們牽牽線,怎麼樣?”
南毓七弦聽得興趣盎然,聽他把話頭轉到八卦頭上她更盎然,但還是免不了被他“牽紅線”那句給嗆住了,使勁拍著胸口才把喉嚨裏的啤酒給吐出來,飽受驚嚇的瞪著老人:“咦——你認識那位大神?”
“那是,他回來那年搞了一個項目,就是柯戎設計的,那個項目很成功,柯戎得到一大筆的賞金,才把我接出養老院。”
南毓在大腦裏搜索柯戎的名字,最後將他定位為小南的生父,不禁感歎造化之神奇,感慨完了又覺得哪裏不對勁:“柯戎是你兒子?不對,柯戎是孤兒啊?”
“你怎地知道柯戎是孤兒?”
南毓一滯,繼而咧嘴幹笑:“上次在民政局遇到小南了,她說的,她說的,嗬嗬。”
老人神情忽的黯淡下來:“想必你也知道柯戎要跟別的女人結婚了吧。唉,孽緣啊孽緣。”
南毓想起來小南是兄妹生下的孩子:“小南她,沒事嗎?”
“她出生沒多久,我便知道柯戎和小何是親生兄妹,就帶她去醫院做了檢查,醫生說沒什麼問題。”
“哦,那就好。小南知道這事嗎?”
“她還小,不懂這些,我本來想等她初中時就告訴她,可又擔心她受到刺激走歪路,心中很是掙紮。”
南毓也很是掙紮:“這事的確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唉——”
“唉——
兩人正唉聲歎氣著,樓道裏又有腳步聲上來,南毓抱著啤酒望見兩個人影走到樓頂,朝他們這邊望了望,高個子的便牽了矮個子的過來,南毓背著月光眯著眼睛,視線裏踱進來小南和一個長相清秀的女人,那女人便是南毓曾在民政局裏看到的正與柯戎登記結婚的女人。
南毓張著嘴巴愣了愣,小南和繼母如此親密無間讓她有點震驚,可震驚歸震驚,她還是很有禮物的略一點頭:“晚上好,您也是過來看啟明星嗎?”
她和善的笑笑,撫摸小南的發頂:“明天是她生日,她的願望就是過來看啟明星。,她爸爸有事不能來,所以我與爺爺陪她。”
南毓心中一驚,她知道小南是誰的孩子?又一琢磨,也是,他們登記時既然都帶著小南了,自然知道她的前因後果。可是她一點都不在意自己的丈夫曾與人有一腿麼?更何況這一腿還腿出這麼大娃兒來了。要是杜蘅也有這麼大娃,她一定卷鋪蓋滾去喜馬拉雅山蝸居再也不回來了。南毓陷入沉思,思得憂心忡忡。
小南今晚意外的沉默,一句話不說的坐在南毓身邊望著啟明星升起的地方,三三兩兩的星星零落的散布在蒼藍色的天空上,仿佛純色帷幔上點綴的珍珠。冰涼透骨的手指被一隻溫熱的小小手掌握住,南毓愣愣的垂下頭,小南抓著她的手茫然的看她:“姐姐為什麼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