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僵在原地,臉上青紅交錯,菲比的話隱含的意思讓他羞愧,確實他對菲比的感情早已變味,他以為她不知道,卻原來她早有所覺。
晚上用餐,氣氛明顯不同昨日。菲比慢條斯理吃著,在這裏,她不用擔心筷子問題。
原本胃口奇好的初夏悶聲不吭,一碗飯吃得極勉強。
夜靖誠來回看著,暗忖這倆人之間是發生過什麼了,情緒很不正常,尤其初夏。
“怎麼了,還是覺得山珍海味好吃,瑪麗的菜難以下咽了?”瑪麗摸了摸初夏的頭,卻被他一下撥開,鬧的瑪麗很是尷尬。
“小智。”夜靖誠輕斥兒子的不禮貌,但初夏根本不理他。
夜靖誠皺眉,看一眼菲比,菲比權當沒看見,依舊喝著湯,不鹹不淡得樣子,夜靖誠微微惱火,她這兩天都這個樣子,當他不存在。
餐後休息一會兒,夜靖誠打算乘早出發。沒等他去叫人,初夏拎著包出來了,隻他一個人。
“菲比呢,她還沒好嗎?”夜靖誠問道。
初夏頭也沒抬,直接越過他跳進車內,碰一聲關上門。夜靖誠以為他還在鬧別扭,暫時不打算管他,先找人再說。
“夜先生,你還沒走啊?”
瑪麗看見夜靖誠走到臥室門口,迎了出去,略顯不解。
“菲比還沒好,我來看看。”
“咦?菲比她今晚不走,你不知道嗎?”瑪麗驚奇到看著他。
夜靖誠也很驚奇,“她不走?她說的?她現在在哪裏?”一連問了三個問題。
“她不在院裏,她跟神父出去了。”瑪麗搖搖頭。
“去哪兒了?”夜靖誠問得急切。
“去了一個教友家,那家的一個老人恐怕不行了,神父去做禱告,菲比陪著去了。”瑪麗一邊說著,一邊繞進了兒童房,裏麵的孩子看她進去立刻不鬧騰了,乖乖躺進被窩裏。
所以初夏才一臉不高興,她是打定主意了,也許從打算回楓林鎮就已經計劃好了。
連他連小智全都舍棄掉,她是不打算回夜家了吧,因為自己說了那樣的話。
夜靖誠覺得呼吸有點困難,福利院的走廊自控燈熄滅的,從窗外照射進來的月光昏沉沉看不清方向,夜靖誠摸索著走到院外。
院子裏除了汽車的車前燈,一片的寂靜漆黑。小鎮的夜晚無聲靜謐,無端生出濃重的寂寞來。
夜靖誠緩緩走進駕駛室,開啟引擎。
後視鏡裏,兒子屈身躺在座椅上,看不清臉上的表情,但那種防護的姿態,他也是清楚的。能讓他這麼安靜,菲比一定跟他說過什麼,倒是比自己不曾得到一言半字要好得多。
夜靖誠這樣想著,汽車慢慢駛離,父子倆一路無言。
放假對夜靖誠來說本就是奢侈品,當他從短暫的假期歸來,等他的又是一輪新的工作。繁忙的工作正好占用了所有的時間讓他無暇去思考菲比的事。
隻是每當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家,看著空蕩蕩的書房,那張安置在書房裏的小床,夜靖誠的心就被空虛侵占了。
於是他隻能爬上小床,抱著菲比蓋過的被子入眠。被子上殘留的味道讓夜靖誠產生菲比就在身邊的錯覺。而每當清晨醒來,看著一室的空寂,再沒有人跟他搶水龍頭洗臉,再沒有人看著他刮胡子。那種深沉的寂寞浸上了他的眉梢。
夜宅的人都能感覺到他的沉默,從他每晚的夜歸以及即便偶爾早歸也總是沒什麼表情的臉。
初夏也是如此。
從楓林鎮回來後,他像變了一個人,變得話少了,一回家就回房,吃完飯又回房,客廳裏再也看不見他的身影。
沒有了菲比,夜家的客廳重新沉寂起來。偶爾夜宗民晚上太早睡不著下樓來,看見漆黑的客廳,又轉身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