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囉嗦,把你另一邊的臉也打腫了。”他嘴上這麼說,卻動作不甚輕柔得幫菲比把被子掖好。菲比能體會他的關心,漸漸放鬆了精神。
看著菲比毫無防備的睡顏,花無月一時看癡了。
雷震天進到老太太的病房,老太太正在打點滴,看見他一個人來頓時埋怨聲起。
“怎麼沒把我孫媳婦兒帶上?本來來的時間就不長。”
“奶奶,您孫媳婦兒有點事要忙,今天就沒一起來,下次一定給您帶來。”雷震天討巧得說道。
“沒事也讓她一個人過來坐坐,陪我聊聊天,增進增進祖孫感情,洋娃娃本來就跟老太婆沒什麼溝通語言,這樣下去,這孫媳婦兒有等於沒有。”
老人家總希望子孫輩能和他們多交流,隻是年輕人要麼沒時間要麼覺得有代溝,不願跟他們談,因此老人們普遍感到空虛寂寞。
“奶奶,我答應您,下次一定讓菲比陪您一整天,給您講她家鄉好玩兒的事,好嗎?”
“好。”老太太欣慰能有雷震天這樣孝順的孫子。
“雷先生,阿飛說剛才看見趙挺的人在醫院外鬼鬼祟祟,不知在幹嘛,您看我們要不要避一避繞路走?”住院部一樓,霍峰跟在雷震天身後向他彙報情況。
雷震天剛想說趙挺算哪根蔥,犯得著為他避讓,但轉念一想,老太太住院,多一事不過少一事,於是調轉腳尖朝醫院後門走去,霍峰緊隨其後。
人說三月的天娃娃的臉,這七八月的天也是說下就下。上午還陽光普照的,午飯過後一層層的雲趕集似的堆疊在一起,未至傍晚,天空飄起綿綿細雨,密密麻麻的雨絲天幕一般鋪展開來,淅淅瀝瀝,把遠近街景渲染成江南水鄉。
醫院的後門處有一大片荷塘,因此地位置較偏,又正下著雨,過往無人,四周靜悄悄的。塘裏時令的白蓮花嫋娜開放。荷塘占地不小,開出一片繁榮景象。
菲比從花無月的病房出來,鬼使神差繞到了後院,被這一塘的荷花吸引。白蓮聖潔無暇,菲比心生向往,不顧漫天飄雨,踏入雨幕中,走到荷塘的中心。
蓮花的梗上有刺,但她還是把一朵荷塘的花抓在手心裏。中國有句古語,解釋起來就是說蓮花從汙泥中成長,卻仍能純潔無暇。指尖順著花瓣的經絡一條一條劃過去,雨絲彙聚的水流順著經絡爬行,讓花瓣看上去更加瑩白。
菲比閉著眼,仰麵朝天,讓雨水衝刷自己,希望滌盡內心的灰暗。
霍峰跟著雷震天走到醫院後麵,對著他的後腦勺說了一句,“先生請稍等,我去取傘來。”然後鑽進雨林裏一眨眼不見了蹤影。
雷震天等在廊下,難得起了雅興,晃悠悠沿著外廊欣賞這雨中的風光。在一片煙雨迷蒙間,他看見一個白色身影,亞麻色的頭發以及垂在那身側的一抹熟悉的翠綠讓他順著九曲橋朝荷塘中心走去。
菲比赤腳泡在水裏,雪白的襯衫已被雨水浸透,白色的紗巾纏繞在肩頭,雙臂間抱著一朵白蓮花,似擁抱著摯愛的戀人。
雷震天緩緩坐在她身側,看著一動不動仿似入定的人,耳語道,“寶貝,你在等我嗎?”
菲比緩緩睜眼,冰藍色的眸子在雨水的滴落間像極了兩顆剔透的藍寶石。藍寶石緩緩移動朝這邊轉過來,菲比的頭幅度很小的動了動,盯著雷震天,也用耳語的聲音道,“雷震天。”
“是我,寶貝兒。”雷震天挑眉一笑,忽然就覺得不對勁。麵前的人像被繩子往上一吊,還沒等他想明白,他已經被菲比一膝蓋頂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