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找到(1 / 2)

夜靖誠平生頭一次那麼窘迫得關掉手機,十分後悔打這個電話。人家救了自己兒子,全須全尾得還給他。結果一個月不到,他把兒子弄丟了,還想再問別人要。他覺得太沒臉了。

菲比被掛了電話,當然不能當什麼事都沒發生。

她心裏也是埋怨夜靖誠沒把初夏照顧好,什麼青春期的孩子比較敏感,怎麼敏感了?對什麼敏感了?說白了,還不是他這個爸爸沒盡到責任!

但現在不是追究夜靖誠責任不責任的時候,眼下當務之急是找到那個離家出走的人。

雲中城這麼大,會躲到哪裏去呢?一般人應該會找個熟悉的地方。學校?應該沒有,夜靖誠肯定去找過了。親戚家,肯定也不會,不然早通知夜家了。同學家呢?

菲比打電話給夜靖誠,問他學校的情況。夜靖誠說初夏一放學就回家,沒見他跟哪個同學走得很近。見他對初夏的事還算了解,菲比總算語氣稍緩,“家裏附近公園什麼的都找遍了嗎?”

夜靖誠說都找了,連平時常去的書店文具店圖書館都找過了。

菲比默默掛了電話。

夜靖誠繼續尋找,五年的距離讓他對兒子的習性很陌生,他沒有把握上哪兒能找到他,隻能在大街上逡巡。

菲比坐在窗前,看著人流如織的街麵,忽然覺得悲傷。

那個孩子是受了怎樣的委屈才離家出走的,因為幼年的遭遇,養成了纖細敏感的個性,很多時候受了委屈,忍氣吞聲,偶爾對她才會發點小脾氣,但很多時候,他都很自律。

這次居然離家出走了,在這陌生的城市,他能去哪裏?他會來找自己嗎?

菲比騰騰騰跑到門口,東張西望,逮著街角的陰影猛瞧,希望在下一秒看見一個別別扭扭的人影,隻可惜眼睛看得酸了都沒看見那個人。

菲比失望極了,自責極了。又覺得是自己把那個孩子弄丟了,他那樣哭著叫自己不要離開他,可她狠心得拒絕了。因為心裏藏著事,她問都沒問夜靖誠會不會好好照顧他,就迫不及待把他推出去了。

那個瘦弱無依的男孩,那個被丟棄在林子裏的男孩,那個像委屈的小獸掙紮的男孩,菲比知道他一直沒有安全感。一個沒有父母沒有過去記憶的人,他怎麼能有安全感呢?唯一依賴的自己又拋棄了他,他會躲到哪裏去默默舔舐他的傷口。

忽然,記憶的缺口有一道光打進來,菲比猛地站起來,“對了,是山。”

在福利院頭幾年,院裏的人偶爾還會問初夏,有沒有想起什麼呀?初夏搖搖頭,什麼都沒有。年歲漸長,別人怕他傷心也就不問了,但他自己心裏糾結這事。

有一天,突發奇想的,他單獨一個人爬上福利院的後山,結果迷了路回不來了。

菲比都快急瘋了,找遍了整個楓林鎮,終於找到了他。他當時竟然一點都不驚慌,還反過來安慰菲比,說他無父無母是山林的孩子,假如有一天找不到他了,到山裏去找一定能找到。

逸霞山是雲中城最大的一座山,山腳周圍風景較好的地方被打造成一個個休閑公園,也有山勢險峻的被改造成業餘愛好者的登山聖地。

菲比來到裏夜家距離最近的一處山麓,那裏山路較小,隻有喜歡清靜的市民才會來,現在已近午夜,四周黑魆魆的除了斑駁的樹影連鳥兒都已入夢。

“初夏,我是菲比,你在嗎?回答我。”

菲比打著手電,沿著小徑,用一貫冷靜的聲音叫著初夏的名字。沿山路走了大約半個小時,附近的樹叢裏隱約有悉悉索索的聲音。

“初夏?”

手電照過去,一個黑影朝她撲來,速度之快險些讓兩人一起載個跟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