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突變天格外的冷,剛潑出去的水就馬上凍成了冰,此時正值三九嚴寒,俗話說: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正是滴水成冰的日子,人們躲在屋內,守著火爐,還不覺得暖和,一旦走出了門,就冷得直打哆嗦,口鼻呼出的氣在麵前形成一層層的霧氣,流出的鼻涕一會不擦就結成了冰淩。今天更是冷得邪呼,昨天刮了一整天的大風,那風就象脫韁的野馬似的,在田野裏奔騰,卷起漫天的黃沙,掀起又拋下,如同鋒利的刀子,任意的宰割著一切。天還不亮,伴隨著大風奔湧而來的便是滿天的大雪,在這樣的鬼天氣,誰也不肯出門,然而,天氣再壞,要辦的喜事還是不能當誤的,更是遮擋不著這衝天的喜氣。那諸位問了,這喜從何來,這滿天的喜氣來自祥符朱仙鎮,在鎮西南有個於砦村,村中有個出了名的能人,喚著百事通,精明的很,他少年經商,賺錢無數,置下田地房屋,他曾對人言,天下沒有他不知道的事,沒有他不會辦的事,也許是這大話說的出了格,自他成親以來,媳婦就是不開懷,為此他到處燒香許願,隻為求得一男半女,雖然說費了九牛二虎的力,自已也勤加耕耘,但是他老婆兒就是沒半點動靜,倒是他大哥曹炳榮,結二連三,生了五個孩子,自己眼氣的不行,不想大哥的原本紅火門神生意突然就出了變故,有人告他印畫摻假,以次充好,被州府抓進了大牢,雖經幾番奔走,救他出獄,卻也耗盡了家財,大哥出來後,再無進取之心,整天泡在煙館裏吞雲吐霧,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哥沒錢就賣版子,他也勸說過幾次,一次勸得急了,他大哥哭道:“老弟,你隻知道哥哥不爭氣,你怎知我的苦處,這生意沒法再做,我也不想再活了,一進去,先是不給吃飯,後來給的都摻了大煙,我已成癮沒它不能活,錢花完了,還要定下不再印畫的保證,交出畫譜才肯放我出來,就是這樣,他們還不放心,我自斷了右手十指他們才肯放我,想我一生隻愛畫畫刻版,如今手廢了,還能幹啥,而且這癮也一天重似一天,要不是放心不下他們娘們,我早就一條繩兒結果自己了,”喘息了一會又接著說:而今你嫂子是個婦道沒經由過事情,我走後這幾個孩子負擔太重,兄弟要是能收養一個,哥哥今生不能報恩,來生就是變牛做馬,也一定報你的大恩。’炳義看哥哥實在可哥憐,又聽嫂子說家裏已經沒了糧米,揭不開鍋了,大小子這兩天去打些野味換點糧食。就對哥說:“那行吧,看你們可憐,咱自家兄弟不幫誰管那,要說這幾個孩子我還就跟老大投緣,就老大罷,回頭把河彎裏的幾畝田給你們,好歹種點糧食,哥你也別再吸煙了,那完意害死人。”“唉,”炳榮苦笑著歎了口氣說:“兄弟,依哥說呢,浩兒年長幾歲,現在能幫你嫂子做點活,要不你把小五領走吧,”炳義道:“不是我說你,到底你是生意場上的人,如今你求我,又不是我要收養你的孩子,如今這年景,一盆麵就能買個半大小子,真是的,不是看你可憐......算了我走了,各人難各人作吧。”炳榮看他兄弟翻了臉,隻得賠了笑臉說:“兄弟看好誰,就誰吧,你不管我這一家大小可都難活。”“就是嘛,教你自己說,你們家的事我少管了沒,還這個那個,不是看你可憐,我才不會替你養孩子哩”。就這說定了我回去給你弟妹言一聲。炳義回家和老婆兒一說,那婆子高興的很,其實本家的這些子侄,他最喜歡的就是大哥家的浩兒,那孩子機靈,學啥會啥,口兒又能甜,能有這個孩子為自己養老送終,自己晚年就有了靠山,自是歡喜,但一聽要給他家糧食和地畝,就下下子炸了鍋,(炳義隻得向她說明,其實他的家財一半都要是炳榮的,想當初老爺子隻會吃喝玩樂,把分下的祖產賠光當淨,是兄長到年畫店做學徒,學了枝術,出徒後他印畫我賣畫,存了錢置房買地,才有了這份家業,炳榮成家後到鎮上去開店,每年都會把利錢送回來,從未提過要分家產,現在他遇到難處,我幫子他一下,也算是幫子咱自個,他家大小子快成人了,幹活麻利著咧。)當下找了保人,立了文契,交割了田地糧食,說明了這孩子以後歸炳義,炳榮夫妻的生養死葬都與他無關。那天占浩和兩個弟弟去打獵,收獲不少,拿到鎮上的飯館裏賣了,又買了一袋子米,回來的路上和弟弟們商量,咱找保長說說,包點河灘地種,這樣吃飯就有了著落。回到家裏,看到家裏堆放著很多糧食,忙問娘是那來的,當母親哭著告訴他,已經把他過繼給了老叔,占浩一下子就哭昏了過去,醒來後說啥也不原意去,炳義見他一時轉不過彎,就自己回去了。那天晚上,一家人團坐在桌子傍,吃了團園飯,看著父親今精神好轉,一家人歡歡樂樂,誰也不提不開心的事,嘮了會家常,父親讓占鼇跟他進了裏屋,坐在床上說:“大小子,你不肯跟你叔去。”占浩一聽忙跪下說:“佰,我會掙錢不把我給人行不。”炳榮歎了一口氣說:“孩子呀,你以為我舍得,可是沒辦法,現在咱已沒了活路,你跟了你叔,可以換回六畝田,有了這幾畝田,你弟他們就有了活路了,孩子呀,記著,打掉牙往肚裏咽,以後做事絕不能太過,你們幾個裏你最大,最懂事,多分點憂吧。說完話,便倒身睡了。”占浩隻得為父親揶了揶被子,退了出來,回到小屋子裏,弟弟們圍著哥哥,七嘴八舌地出著主意,占浩感動得眼淚一股股地流出來,過了一會,娘來了,摟著他大哭了一場哽咽著說:“兒啦,你雖說跟你叔去他家,咱到底住在一個村子裏,咱娘們經常能見著,你走了,娘也舍不得,隻是咱家出了這些事,已沒了活路,總不能看著你弟弟他們餓死吧,你放心,我會常看你,你叔要是難為你,我不答應他。”占浩哭得眼都紅了,擦幹了淚說:“娘我聽你的,好好孝順我叔,隻是我一走,誰去打柴挑水。弟弟們還小。”占鼇娘看著兒子,眼淚忍不住地流,打發孩子們睡下,這才回到屋內,見老頭子睡的死,心想今安置好了孩子們,他也累了,煙癮不發,可以好好睡一覺了。第二天,占浩娘一大早起來,燒水做飯,小兒子占祥推父親起來和自個玩,叫了好幾聲他也不回答,就來回地的晃蕩,可他就是不醒,占浩娘聽見就走進屋說:“起來吧,飯做好了,吃了咱把浩兒親自送過去,免得老三不高興。”連叫幾聲沒人回答,走過來推時,發現那漢子已沒了生息,於是大哭超來:“我的天呀,你這是咋拉,快起來吧,”可怎樣叫也是無用,那漢子不僅一動不動,甚至沒一點行息,幾個孩子聽見爭忙跑進來,占浩娘說:“快去請先生,你佰病了,”先生來了,探了鼻息,早已沒了,搖搖頭走了。這一下孩子們哭成了一團,炳義弟兄及本家戶蔟的都來了,幫著他們料理了商事,安葬了炳榮,到了此時,占浩隻得跟了叔叔到他家過生活,好在叔叔對他很好,他每天跟著叔叔做工種地,學會了渾身的本領。成人後炳義又為他娶妻(陳氏)那陳氏過門後小兩口恩恩愛愛,過了三年兩載,陳氏生下一個兒子,接著就又生了一子一女,這些年家裏的經濟在炳義兩父子的苦心經營下,日子一天比一天好,如今不僅買了幾百畝地,雇了長工種地,而且占浩還帶工為人修房蓋屋,掙了不少的錢。炳義如今可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兒子帶工每天都能給他掙不少的錢,兒媳又孝順,每天紡紗織布,操持家務,自己樂得清閑,看孫兒嬉戲打鬧,真是悠然自得。而今真是吉星高照,喜從天降,多年不開懷的老伴竟然有了身孕,一想起來就樂得合不攏嘴,卻原來春上老婆生了病,嘔吐的一踏糊塗,請先生調治,沒想到先生一診脈,竟然是有了身孕,當時曹炳義說啥也不相信,可是經過十月懷胎,老伴當真給他生了一個大胖小子,十一月初九的生日,孩子一出生,喜的他急忙去撞名,一出門就遇見了村子裏的大儒曹仙,(據說,這曹仙曾經黃榜高中狀元,隻是不滿官場腐敗,不肯為五鬥米折腰,歸隱村上開了義學,授蒙開館,老先生不僅學問大,還精通醫術,)炳義給曹仙磕了頭,說明了事情的原為請老先生賜名,老先生撚著胡子笑著說:真是個大喜事,恭喜、恭喜,今個可是個好日子,十一月初九,點個九字,今年是丙寅,月是......不如叫占魁吧。炳義聽了,連忙謝名。(卻原來當地有一風俗,家中嬌氣的孩子,一生下來,就要到外麵去撞名字,就是撞見誰,說請誰給起名字,並拜為幹爹)。今天是十一月二十,按照當地風俗,男孩子出生十二天要擺酒慶賀,女孩子則是九天擺酒請客,所以盡管今天風急雪大,也擋不住的喜氣和紅火的喜慶場麵,人們為了驅寒,在院子裏生起了幾個大火堆,七個碟子,八個碗,滿桌的酒菜擺了一院子,鄉鄰們團坐一起。猜拳行令,為新生兒賀生。這樣說:“還是人家曹大伯有福,老來得子,可喜可賀。”那個說:“瞅人家這日子,兒孫滿堂,吃喝不愁,看看咱,真是人比人氣死人。”院子裏的熱鬧喜慶咱不必細說,且說此時在老太太的房屋裏,兩個女人正在親熱地談話,你道是誰,卻原來是本家的一個多嘴婆娘,這娘們好吃懶做,每天東家串,西家走,專好打聽些事,嚼舌頭根子,碰上誰家有好吃的,那是一個邁不動步,今一大早她就來了,院子裏酒宴正酣,她不好去,隻得進了曹太太的臥房裏,”唉喲,真想不到,你真是好福氣呀,嬸子.”讓我瞧瞧我兄弟,唉喲,嘖嘖,真是個好人樣子,看這天庭飽滿,地格方園,唉喲,這個小鼻子,真真的是個好相貌,將來呀,不做將軍,定做宰相,”說著從懷裏掏出一個紅包塞在小孩子的被子裏:“別把俺兄弟看醜,來給個紅包”。炳義家的說:“咱娘們不分你我,最投緣,你能來座座,我都高興的啥的,還拿啥錢呐,”說著將紅包還給她。“唉喲,嬸子,不怕你笑話,我這幾天都揭不天鍋了,老想來看看,隻是沒有......,不好意思,我適才從老於家門前過揭了片紅紙,您別嫌,等有錢了再補上。”說著嘻嘻笑著把紅紙打開。占魁娘聽了,心中不禁煩惱,臉上不由得顯路了出來,那娘們見了,忙說:其實呢我來看嬸子主要是想給你提個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