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雪,欲下欲急,卻掩不住乾兒臉上突起的紅潮:“胡說什麼呢?”
晉寶徹悟般地點頭,將嘴緊緊閉上,臉上卻賊兮兮地堆著笑。
“還有一個男子?”青焰的聲音乾兒耳邊響起。乾兒刻意忽略了那言辭中的戲謔之意,沒有回答。遠遠可見於亭間一壺清酒獨酌的男子,旁邊的一男一女各自分立兩旁,臉上愁雲密布。
“出發?”迦倻立起,將壺中剩餘的酒拋灑。
“你不帶隨從?”乾兒隻覺這天地仿佛都漸漸肅殺起來,四方勢力剛剛經過的大清洗毫無疑問針對著鴻蒙,按照迦倻的說法,必然是要保他,可是他獨木難支,如何以一己之力去壓製幾方呢?
“其實,如果可以,我想將妃菱帶上,看他娥眉微斂、袖舞流年,便也不覺有多麼凶險了。”迦倻看似瀟灑地自嘲,卻掩不去目中的萬千流連。
“你為何不見她一麵?”乾兒問。
“我想她現在應該隻想自己獨自靜一靜。”迦倻倚向橫欄,舉目遠眺。乾兒知道,那是朝著玉女峰的方向。迦倻與妃菱之間的感情,雖不熱烈,卻存續著那千絲萬縷的無形默契。
“此際行路之時,不問結果,但求無愧於心。”迦倻仰天大笑。一直閉著眼睛的多莫此時才睜開雙目,冷冷地說:“我一定會回來的。”
“這家夥,你撿得不錯。他整個人就如同一把最銳利的刀,骨子裏的無情狠厲更添了他的鋒利。”青焰第一次對一個人表示嘉許,倒讓乾兒錯愕了一番,隨即麵向著多莫沉聲說道:“隻願你能驚堂一虹動天地。”
“我的刀名為血飲,刀一拔出,不飲血不歸鞘。刀勢為銀月狂舞,不喜仙術,隻願用最簡單最直接的方式取人性命,也是最有效的方式。”多莫冷哼:“文河的武神曾被我一刀誅殺,他用了近百年的時間才將武神複生,故此對我十分忌憚。這次我要取了他的首級!”
“鮫族和龍族必定支持文河,而文河此番清洗族內,估計也是為了自己的兒子順利登族長之位,而他自己則是野心早指向那仙界的至尊之位。”乾兒望向迦倻,卻隻聽多莫冷哼一聲不再言語。
“塵塵何等遼闊,為何還要聽前奏?”青焰淡淡的聲音響起,似乎事不關己一般:“你到底還是個女子,需要一壺清酒壯膽否?”
乾兒微愣,麵對這未知的未來,自己的確是在強打精神。此番前去,若能保得鴻蒙安好便是上策,若是自己也被困,將來的所有不是一切成空了嗎?那執著的仇恨,遇到情感,是否已開始動搖初衷?
“一口煙霞若火,看卻花謝離恨天。揮袖作別,流雲萬千。今昔一別,蒼山負雪。把千年咒怨輕湮,今日無風無雪無塵,聽罷此聲繞雲煙,一眼便已成全了你的祈願。”青焰自唱響於乾兒耳邊。
乾兒全身微震,似覺得那風雪已不再傾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