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半年就可以開通去往人界的結界,轉眼已近三界通途,我想於人界走一趟。”鴻蒙目光似望著遠方,穿越過這萬裏的仙界煙塵,到達彼端的萬丈紅塵。
“帝尊,三界通途之時,正是您弱冠之日,屆時還要舉行天婚,去往人界恐怕不妥。”讓燁將自己的疑慮盡數說出。
“師尊,無須多說,蘅蕪她會諒解我。”鴻蒙眼中流露出一種無言的信任。
“喏——”讓燁看著鴻蒙堅毅的側臉,低首應聲。
鴻蒙自玉階緩緩而下,身姿飄逸如風,狀似無意地說:“師尊,自我破魔封印之後,便失去了一段十分重要的記憶。”雙瞳將殿外的雲海沉浮皆納於眼底。
“雖然前世之因紛至遝來,卻失去了一段過往,就如同一個經常以米飯為食的人現在天天享用著海參翅肚,卻食不甘味,懷念著那未習得辟穀之術前的米飯香味。”鴻蒙狹長雙眸輕轉,看向麵色無絲毫波瀾的讓燁,繼續說道:“總感覺,我忘記了一個如同那米飯般普通平凡,卻必不可少的人。”
“帝尊,自您私自出宮後,靈闕宮空懸六年,除了偷偷跟隨您的慶忌及歲老兒,恐無人知曉您這六年的過往。”讓燁輕易地避過鋒芒,抽離事外。
鴻蒙複又轉身看著雲海翻波,聽著讓燁告退後離開的腳步聲。
“慶忌呢?”鴻蒙沒有回轉身形,已知錦繡來到身後。
“於殿前瑤池撒潑洗澡呢。”錦繡剛回答,鴻蒙就沉沉地說:“喚他過來。”
“喏——”錦繡蹦蹦跳跳地奔出去了。鴻蒙輕輕一歎,惆悵倦怠,望向浩瀚夜空。
太陽鞭笞著黃沙漫漫,狂風驟卷,掀起漫天沙暴。遠近沙丘高低不同,裸露出森森白骨,白骨與白骨之間的碰撞發出一種奇異的聲響,即使於這樣的風聲呼號中也能聽出這種讓人心悸的響動,如同離魂永遠宿於那已腐而不摧的骨架中,永遠吟唱著生與死之間的徘徊。
兩個人影相對立於沙丘之上,沙塵皆不得近身,絲絲肅殺之氣於周身凝聚。
“這裏真的是仙界中的一處奇葩。”赭衣人洋洋灑灑地手指輕彈,遠處一處白骨便應聲而碎,化為齏粉。
“果真是外表光鮮,內裏腐爛。拘著離魂無法魂歸,這就是你們仙界之人慣用的伎倆嗎?”紫焱足下的黃沙已然滾燙粒粒發紅。
“這是當年曜日神族做出來的好事。”赭衣人總算專注地盯住紫焱的麵龐,目光不再散亂無際。
“借口真多。”紫焱嘲諷一笑:“自我潛入仙界,你就一直尾隨著我,卻又不出手。真的讓我很厭煩。”
“這裏曾經是綠洲,還有一個繁榮的部落。”赭衣人仔細看著紫焱的神色,想從他的表情上捕捉出蛛絲馬跡。
“動手吧!”紫焱雙瞳紅焰噴薄欲出,已然不耐。
“看來,你是真的忘——。”赭衣人話還未盡,便已巋然不動。身後,一隻包裹著紫色火焰的拳頭穿透過他的身體,嗞嗞地燃燒著。
挑起的眉微皺,紫焱抽出了拳頭,似在質問自己:“還是不行嗎?不是速度,那麼是什麼?”眼眸中現出出熱衷狂亂的神色。
“空間規則與速度無關。”赭衣人微微搖頭,身子空洞之處驀然彌合,似乎剛剛紫焱如閃電般的一拳隻是打散了光影一般。
“規則?極致的速度應該能破除既定的規則,施展規則需要時間,不是嗎?”紫焱自言自語著,專注地看著自己包裹著一層紫焰的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