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德五年,北方夷族發動內亂,旦德帝取蘭後之議,擢升蘭後之弟趙室宗為驃騎大將軍,掌虎符,率兵三萬餘人,赴北夷之地平息內亂。然北夷之地能人異士甚多,趙室宗雖為當世猛將,受地形所限,與北夷區區一萬餘人成膠著之勢。
“娘說北方的蠻子就要打過來了。”一個梳著羊角辮的孩子坐在庭院的屋簷上,晃動著小腦袋看著天,兩隻天足還掛在屋簷旁一前一後晃悠著。
一個忙進忙出的小廝緣聲一望,卻看見自家的小祖宗又神不知鬼不覺地上了屋頂,連忙搬來梯子爬了上去,嘴裏念叨著:“小祖宗,你怎麼就這麼不讓人省心,這要被主人看見了,還不又要急暈了過去。”爬上屋簷,一把將這個不省事的小丫頭抱在懷裏,不由得她掙紮,慢慢爬了下去。
“你呀,就該是個男孩子。”小廝將自家小主人放在地麵上,拍怕她身上的土,這丫頭不知道又到哪裏的泥地滾過了,髒得活像個泥猴,哪裏有一點主人端莊靜好的樣子。
“我就是個男孩。”這丫頭不樂意了,小嘴一癟,小臉一板。
“好好,你就是男孩。”小廝不想和她爭論,和她爭論會讓自己的頭白白疼半天。
丫頭的臉立即由陰轉晴,笑出兩個淺淺的酒窩,一蹦一跳地去找她娘去了。
小廝搖搖頭,去忙自己的去了。
“娘——”甜甜的嗓音傳來,小丫頭從門外探入個小小的腦袋,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往屋內看去。
一陣清咳從屋內傳來,一個瘦弱的婦人蓋著薄被倚躺在睡榻上,臉龐瘦削蒼白,隻有眉眼間的清秀還可以看出婦人應該年歲不大,且曾經美麗過。
“娘”小丫頭急急忙忙跨進屋內,熟練地爬上圓凳,用桌上的杯盞倒了一杯水,小心翼翼地平舉著杯子,向睡榻上的婦人走過去:“娘,喝水。”
婦人無力地睜開閉合的雙目,伸出手接過女兒遞過來的水杯,輕輕地抿了一口,又止不住地咳了一陣,微微喘息著端詳著自己的女兒,心中一片悵然。如果是個男孩,想必夫君就會拚死保護他,讓他獲得該有的地位和身份了吧,而不是如現在一般跟著自己受苦。渾濁的淚光也不自覺地在眼角閃爍。
“娘,你怎麼哭了?”女孩伸出手去胡亂地擦婦人潮濕的眼角。頓時,婦人的臉上多出了幾道黃黃的印子。女孩一見,頓時縮回手去,訥訥地看著婦人,唯恐被發現。
“娘沒哭。”婦人用袖口擦了擦眼角,蒼白的臉上總算有了點笑容:“娘是看乾兒一下就長這麼大了,高興的。”
“娘不哭,乾兒很快就能長大了,長大了就能保護娘。”女孩禁不住誇地洋洋得意起來,挺了挺小身板,好像自己真的能和自己養的小狗小黑一樣,兩年就長大了一倍,第四年就帶回來個小狗崽子。
婦人看著女兒小小的眉眼間承繼了自己的清秀,臉盤卻又像足了夫君的容長臉龐,將女兒家的秀美和男子的堅毅融為一體,心下不由得寬慰很多。夫君,我們的乾兒多麼像你啊,等將來如果能夠得見,你也一眼就能瞧得出是自家骨肉吧。隻是,自己也不知是否能夠捱到那一天了。自難產血崩,借賀蘭笙大師的醫國聖手勉強吊住了自己的一線性命,隻是這些年,這身子一年不如一年,近日來越發感覺力不從心,隻怕劫數將至矣,隻是可憐了乾兒,以後該如何是好。
“砰砰砰——”一陣急促的叩門聲響起,正在廚房裏忙活的小廝連忙擦了擦手,準備出去開門,剛到院中,隻聽得一聲巨響,整扇院門被直直地轟飛。小廝頓時驚呆,隻見一隊手持刀槍棍戟的兵士隨後衝了進來,身上的服飾卻不是王朝服飾。突然警醒,小廝拚了命地向院內大叫:“主人,快跑!蠻子殺過來了!”可憐他話音卜畢,卻已被人手起刀落,身首異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