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笑樓主急道:“十年前那件事你怎麼還記著,我當時不是派人說了嗎,彼時我正在閉關苦練,實屬分身乏術啊!再說這正魔之間的恩怨又豈是一代兩代人之間的事!那是永世的不共戴天啊!”
穀陽一望著談笑樓主冷冷道:“你做人自有你的道理,我處事也有我的道理,我老頭本事不行,看人的眼力卻有,什麼人該交,什麼人不該交,我老頭分得清,楊老弟麵相疏朗,一望便知是可深交之人,至於你,嘿嘿!”
談笑樓主臉色慘白,正待反駁,卻又搖頭苦歎一聲,心知多說無益,這老頭的固執,自己又不是不知,他認準的道理,極是是歪理,也會至死認下去,隻是不知為何,此人竟跟楊非攀起了交情,開始之時,他尚以為是這老兒的詐敵之術,或為趁敵鬆懈,而救出自己,眼下看來實是自己多想了!
楊非見穀陽一說的動情,心中不由為之一動,他於正邪之別,看得本來就不為重,要知道他的第一個師傅古通天也是魔教中人,在他心中,隻有好人壞人之別,正教之中亦有壞人,魔教之中自然也有好人,他所謂的除惡,並不是除魔。當然,這些隻是藏在他內心深處的東西,他並不敢深想,因為他隱隱又覺得,既然自己深處蜀山,自然要做一些蜀山弟子該做的事情,雖然他內心深處並不願為任何條框束縛,但作為蜀山傳人,如果他不能做到以身作則,那如果以後整個蜀山交在自己手中,會亂成什麼樣子,他不敢多想!
穀陽一眼見楊非麵上開始閃過一絲平緩之色,隨即又眉頭緊皺,似是難以抉擇,他心知倉促之間讓對方拋開成見絕無可能,當今之計,若複興魔教之事真攤在此人身上,隻能靠自己慢慢開導打磨,念至此,便不再強求,抱拳道:“楊老弟,以後有什麼能幫到忙的地方,隻要不是禍害我教中兄弟,盡管提,眼下你們忙,我就不耽誤你們辦事了,咱們就此告辭!”說罷,攜手穀陽二遁入土中,消失不見。
楊非呆了片刻,望著逐漸隱退的月色,淡淡道:“走吧!”
半空中,白玉碗懸天而立,碗口斜映著月亮的清輝向左逆時針不停地轉動,原本純白的碗體越來越紅,幾乎滴出鮮血而來,望之恐怖異常!
談笑樓主披頭散發地站在城中的空地上,手持紅色方木,手中念念有詞,突然,他身子一定,指著楊非道:“我今天若還魂救了這些人的性命,你會不會饒我一命?”
楊非麵色鐵青,望著滿城的死寂,用力點了點頭。
談笑樓主厲聲道:“口說無憑,你發毒誓!”
楊非咬了咬牙,手指長空道:“我楊非對天發誓,若此人救了這些百姓的性命,我便放他一條生路,若有違誓,我願受天遣!”
談笑樓主厲笑道:“好一個願受天譴,不夠毒,改為必受天遣!”
楊非身子晃動了一下,隨即道:“我楊非對天發誓,若,若此人救了這些百姓的性命,我便放他一條生路,若有違誓,我,必受天遣!”
劉秀望了望楊非,隻見他臉色慘白,額頭竟有些許冷汗冒出,心中不由極是驚訝,隻有無天再一旁冷眼看著這一切,滿臉冷笑,眼中極是嘲諷。
談笑樓主滿意的點了點頭,閉上雙眼,口中念念有詞,突然之間,他手上的紅木脫手而出,如陀螺般飛向空中,似人彎腰點頭般朝東、南、西、北四個方位轉圈一拜,隨即一躍縱身跳進白玉碗中消失不見!
楊非等人見狀頓時瞪大了眼睛,要知道這紅色方木長這白玉碗不少,不論橫豎,置於這碗內勢必會露出半截木塊,誰知這紅木跳進去之後,竟如泥沉大海一般,再無半分痕跡!
就在眾人驚疑之時,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隻見之前沉寂無聲的碗中竟傳來“劈劈波波”地聲響,而原本巴掌大小的碗竟似被什麼東西撐開一般,碗體陡然增大半丈有餘!片刻之後,一根根紅色的透明方棍透過碗壁落入半空!這個時候,談笑樓主也進入到了最為癲狂的狀態,隻見他如喝醉酒一般,亦如瘋了一般,半站半蹲在地上,雙手除中指扣於掌心外,其餘九指大張,朝四野不停的指引導劃,那些紅色透明方棍隨著他的指引朝不同的地方各自散去!
半個小時後,待空中所有的紅色透明方棍消失殆盡,談笑樓主終於停了下來,一屁股癱倒在地上,渾身濕透,滿臉如水洗般大汗淋漓!
而那空中的白玉碗也逐漸縮小,直至恢複到巴掌般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