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不怕燙,你嗚嗚個什麼。”
小黑嗚得更大聲,像是在抗議。梁暖暖提起熱水壺佯裝要倒在小白身上,嚇得小白倏地穿透牆壁逃走了。
“你們怕熱水?”
一聲低低的嗚聲,小黑上下飄了飄。
梁暖暖回頭看著文仲謀許久,難以言說的情緒漸濃。他明明會受傷,還為她擋下熱咖啡。
等文仲謀酒足飯飽後,麵前多了兩張電影票。他一臉愕然:“你幹嗎?”
“去看電影。”梁暖暖不由分說地架起文仲謀,笑容甜美地說道。
“文仲謀,你看見那邊穿白衣服的姑娘沒,一臉蒼白,是不是鬼啊?”剛出電影院,梁暖暖就指著不遠處一女生對他說道。
“人家那是看恐怖片嚇成這樣的,你是不是找鬼找上癮了?”從出家門到現在,她抓了不下二十個人,“梁暖暖小姐,命運給了你一雙晶亮的大眼睛,你卻用它尋找鬼,多浪費啊。”
“你都不怕光,指不定還有什麼鬼跟你一樣冒充人呢。”梁暖暖不置可否。
文仲謀掩去眼底一閃而過的光亮,拍了拍她的肩膀說:“你想太多了,陽間是不許魂體現形的,我也是迫不得已才顯出身形。”
梁暖暖正想問他迫不得已的原因,就和一個人側身相撞。她正想道歉,一抬頭看清那人的臉,就朝天翻了個白眼。
方從淵先打量了文仲謀一眼,再看向梁暖暖,臉上露出一絲輕蔑的神色:“這麼快就找到人了,沒想到還有男人要你。”
一聽這話,梁暖暖的火氣蹭地就冒上來了,他以為別人都像他這麼賤。正想罵他兩句,一旁的文仲謀發話了:“她要是真沒人要,我就該放鞭炮慶祝了。你不知道,為了把她追到手我費了多少工夫。”
方從淵愣了瞬,文仲謀正想再聊兩句,他的腰側突然傳來一陣劇痛,耳畔響起梁暖暖的聲音:“仲謀。”
“你女朋友在那邊等著呢。”文仲謀對方從淵說。
不遠處,千金小姐手捧著一桶爆米花笑得甜蜜蜜,方從淵笑笑:“那就不耽誤二位了。”
確定方從淵走遠了,梁暖暖才轉頭對文仲謀說:“你剛才胡說些什麼?”
文仲謀一臉無奈:“暖暖,你聽不出我在跟你表白嗎?難不成你喜歡偶像劇裏的告白方式?那些都弱爆了。”
偶像劇不但害人不淺,也害鬼不淺。
“翹班到陽間來逗你玩這玩笑我可開不起。暖暖,我是認真的。”文仲謀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臉,神色嚴肅得如同大會演講。
梁暖暖頓時心跳直逼兩百三,慌忙退後幾步:“人鬼殊途你不懂嗎?”
文仲謀嘴角一揚:“看了神雕俠侶知道年齡不是問題,看了斷背山知道性別不是問題,看了金剛知道物種不是問題,看了人鬼情未了才懂得,死活不是問題。”
半晌後,梁暖暖爆出一句:“你都看些什麼亂七八糟的,以後不許看電視,回家!”
望著梁暖暖氣衝衝的背影,文仲謀無奈地笑笑,到底她還是接受不了。又想到剛剛的方從淵,他有些煩亂。
那家夥已經這麼不老實了嗎?
5.做你的專屬秘書行不行
“暖暖,那帥哥又來了。”同事小李提著兩袋盒飯走過來,給梁暖暖一袋,“我說你可真夠絕情的,人家風雨無阻地守了一個星期,你連個麵都不見。對人家沒意思就說清楚,這麼拖著多糟蹋。”
梁暖暖默不作聲地悶頭扒飯,她早就跟文仲謀說清楚了,她是人他是鬼,這談哪門子的戀愛。人的感情都說變就變,何況是鬼呢?
可心底有個聲音小小地冒出來,文仲謀和方從淵不一樣,她被千金小姐欺負的時候,文仲謀會跑出來嚇人;她想看電影逛街,文仲謀也毫無怨言地陪著;她也注意到他去她家蹭飯都是她心情低落的時候,和他吵過之後心裏也就沒那麼難過……
完了,梁暖暖在心裏哀號,她想到的全是文仲謀的好。她猛地抬頭,哭喪著臉對小李說:“怎麼辦,我對他有意思,可他……”不是個人啊。
“喜歡就成了唄,管那麼多幹嗎。這年頭,結婚的人不一定喜歡,喜歡的人不一定能結婚。今朝有酒今朝醉,懂不懂?”
小李的形象瞬間高大起來,一番話像是當頭給了梁暖暖一盆水,潑得她是如夢初醒。
是鬼又怎麼了!方從淵那種人渣壓根不算個人!
不能在一起又怎麼了!跟方從淵那人渣在一起還不如單身一輩子呢!
想到這兒,梁暖暖扔下吃了一半的盒飯,狂奔出咖啡館。
文仲謀見她慌慌張張的模樣以為是出了什麼事,沒想到她整個人撲了過來。
“那天我說人鬼殊途的話你就當沒聽見!從今天起,你是我男朋友我是你女朋友,你敢劈腿我就扔你下油鍋!”
瞬間的恍惚過後,文仲謀才反應過來。
“你可算是想通了。”他微微一頓,又說,“電視劇裏教的這招死纏爛打還是挺有效的。”
梁暖暖頭上頓時滑下三條黑線,想破口大罵,一抬頭就對上文仲謀的雙眼,臉上的熱度不禁狂飆。她迅速低頭數螞蟻,哪兒還有心思管其他。
文仲謀正樂著,梁暖暖拽拽他的袖口:“文仲謀,你跟閻王打個商量,等我死了之後不投胎,做你的專屬秘書行不行?”
“……”
6.別有目的的鬼男友
當你不想見一個人的時候,變著法兒地躲,也會在某個胡同裏碰見他;當你想見一個人的時候,搜遍所有可能碰麵的地方也逮不到個影子。
文仲謀消失五天了。
“渾蛋,跑哪兒去了!”梁暖暖恨恨地開門進屋,卻隱隱聽見文仲謀的聲音從陽台方向傳來。梁暖暖朝那裏走了幾步正要開口叫人,一白一黑的影子猛地出現在她眼前並迅速堵住了她的嘴。
原來這兩個小東西能幻化成人形啊。梁暖暖一邊吐槽一邊由著黑白無常拖著她來到陽台窗邊躲著。
“你還不回來?”一道哀怨的聲音響起。
“閻君贖罪,屬下還有事情沒有辦完。等陽間的事情有個了斷,屬下一定回去。”文仲謀畢恭畢敬地回答,“閻君,一盞茶的工夫屬下就回到陰間了。”
“了斷了斷,哪年才能了斷完啊!”閻君氣急敗壞地吼,“一盞茶?你說得輕巧,你不知道地府一日人間一年啊!一盞茶的時間裏你知道人間得死多少人嗎?生死簿都堆成山了,你跟我裝什麼糊塗!本君堂堂地府閻君居然替你個判官辦公,再曠工我開除你!”
文仲謀沉默是金。
“那你得有個準話吧,不然什麼時候是個頭!”
文仲謀默不作聲。
“我說你愧疚個什麼勁,不就是害死了她母親嗎。枉死城裏冤魂還少嗎,黑白無常又不是沒勾錯過魂。身為判官這種事你見多了,沒必要因為愧疚去守著她,就算沒有你,她也能從傷心絕望裏走出來,再過幾個月她就該去陰曹地府報道了,你陪她玩這種過家家的遊戲幹什麼。況且,耗費修為維持人形太損傷內力,該停手了。”
梁暖暖如遭雷劈,僵坐在原地。文仲謀害死了她母親?這怎麼會呢?還有什麼叫再過幾個月她就該去陰曹地府報道了?
她就這樣呆坐著不知過了多久。等梁暖暖恢複神智的時候文仲謀已經站在她麵前了。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眼睛裏藏著深深的愧疚。
“對不起。”梁暖暖回來的時候他就已經發覺了,閻君也清楚得很,他那番話分明就是說給梁暖暖聽的。
“我媽到底是怎麼死的?”梁暖暖幹澀地問他。
“地府有一隻惡鬼,原本是該被灰飛煙滅的,卻意外逃到人間,鑽進了你母親的身體。我……”文仲謀突然覺得喉間堵著無數硬塊,發不出聲來。
“所以?”嗓子裏像是含了口沙子。
“我不能任那隻惡鬼胡作非為。暖暖,對不起。”
原本以為梁暖暖聽了這話會哭會鬧,可她卻笑了,一隻手揪住他的衣領,問道:“真沒想到,判官大人居然慈悲為懷,見我要死所以紆尊降貴來人間,陪我玩過家家。怎麼樣,這個遊戲您玩得開心嗎?”
梁暖暖眼神柔得像是要漾出水來,又問:“那我還要多久才能去陰曹地府報道?”
文仲謀身子一顫,換上嬉皮笑臉的模樣:“天機不可泄露。”
話音剛落,梁暖暖就狠狠地揍了他一拳。
“渾蛋!”
7.前男友渾蛋,前未婚夫滾蛋
文仲謀知道,梁暖暖這次鐵了心要跟他劃清界限。他在她上班的咖啡館樓下等著,她不見;他在她家裏候著,她無視;他開口請她原諒,她鄙視。就連他拜托小黑小白去說情,也都被她轟出門。
“唉。”文仲謀深深歎息,無力地垂下肩膀,此時耳邊傳來了輕笑聲。
方從淵看著文仲謀,說:“我早知道你們兩個長久不了,暖暖那性子,沒人受得了她。”
沒人受得了她,偏偏大爺我是鬼不是人。文仲謀腹誹道。
“看樣子暖暖是下定決心不理你了,都說好聚好散,你也哪兒來回哪兒去吧。”
文仲謀微微眯起眼來,拳頭握得啪啪響:“你真以為你能瞞得過我嗎?”他緩步走到方從淵麵前,語氣惡狠。
方從淵也擺開了架勢準備回擊,身後傳來的憤憤女聲卻讓兩人停下了動作。
梁暖暖氣衝衝地跑到兩人中央,底氣十足地咆哮:“有本事去天台打,看誰先摔死!”
“暖暖……”
“別叫我!文仲謀你個渾蛋!”梁暖暖覺得一股水汽衝進眼眶,她繞過文仲謀,恰巧被一旁的方從淵握住手腕,他笑得溫和:“暖暖……”
“你滾蛋!”梁暖暖一拳揮上方從淵的腹部,哀號聲頓時響起,惹來路人頻頻觀望。
她轉向文仲謀:“你玩了這麼久,該放過我了吧。”說完,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