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醉天涯,名字是師父取的。
醉天涯背著兩個包裹,一個長長的大包裹,一個圓圓的小包裹。
走在密集的人群中,醉天涯偏偏有種踽踽獨行的感覺,他的神情看上去帶著一種冷漠,而他的背影更是帶著一種莫名的寂寞。
安寧城有東南西北四個城門,分別通往東城、南城、西城、北城四個城區,醉天涯剛從北方江北國歸來,是從北城門走進安寧城的,但他要去東城。
北城門內有不少招攬生意的馬車,醉天涯可不會乘坐,歸來的他,很想好好看看路上的風景,看看這座他曾經所熟悉的城池。
醉天涯是個很喜歡風景的人,也很懂得珍惜風景,尤其是人生路上的風景。
人生路很長,從北城門到東城的路卻不算長,饒是醉天涯特意放慢了腳步,半個時辰後還是抵達了東城的目的地。走在街旁的他,遠遠便看見了那麵隨風晃動的酒幡,看見了醉翁酒鋪,酒鋪很小,隻占據了一個門麵,店內擺了不少酒壇,店外則搭著個小帳篷,帳篷下擺放著幾張破舊的桌椅。
盡管還不到吃午飯的時間,天氣又有些陰沉,醉翁酒鋪的生意卻挺好,幾張桌椅上都坐滿了人,盡管醉天涯已經三年沒回來了,還是一眼就能辨認出那些客人的身份,有窮書生,有小商販,有到城裏賣菜的老農……也隻有這樣的一群人才會到這樣的小酒鋪坐著喝酒了。
倒是有一桌客人比較特別,那是三個長得五大三粗的壯漢,冬天裏竟然穿著暴露的短衫,袒露出健碩的肌肉,麵相都顯得有些猙獰,身上帶著股戾氣,這三人該是安寧城的武林幫派幫眾了。
一個老頭從店內走了出來,手中抱著壇酒,殷勤地給外麵的客人倒酒。
這時,原本坐在酒鋪喝酒的三個壯漢突然暴起,一個壯漢動手將醉翁手中的酒壇打翻,另一個壯漢一腳將麵前的桌椅揣翻,還有一個為首的壯漢則指著醉翁大罵:“該死的糟老頭,給大爺我喝的是什麼狗屁酒,臭烘烘的,我看你是找死!”
其他客人知道麻煩來了,不願受到波及,紛紛放下了酒錢跑得遠遠。
醉翁神色惶恐地道歉:“對不起,三位大爺,你們喝的酒我不收錢了成不成?”
為首的壯漢冷笑:“不成。”
醉翁問:“如何才成?”
為首的壯漢道:“你這酒傷了我們的肚子,必須得賠償,我們的肚子可金貴著,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將你這酒鋪賣了都賠不起。不過我看你這老頭也可憐,大爺我宅心仁厚,陪我們十兩銀子便作罷。”
醉翁一聽,頓時精神萎靡,十兩銀子啊,他這酒鋪一天不過才能賺到一兩銀子。
為首的壯漢見醉翁猶豫,一把抓住了醉翁的脖子:“難道你敢忤逆大爺我的意思?”
“不敢不敢。”醉翁趕忙搖頭,從貼身口袋裏掏出了十兩碎銀子,顫顫巍巍遞向了壯漢。
壯漢麵露得意之色,正準備伸手拿銀子,側麵突然竄來一股勁風,一個拳頭重重落在了他臉上,一下子便將他打飛了出去,身體砸落在街旁的一棵樹上,險些將這棵樹給砸斷。
是衝過來的醉天涯!
這種事情醉天涯早已見怪不怪,三個壯漢就是三個混混,喝了醉翁酒鋪的酒不給錢不算,還想進一步訛詐醉翁。
另外兩個壯漢愣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不由暴怒,想要一起衝向醉天涯,奈何被醉天涯方才那一拳所驚,他們認為得拿點武器才行,便各自搬起一張木椅才衝了過去。
醉天涯右拳一揮,一下子就將兩人給打飛,兩張木椅砸落在地,跟他們身體落地的聲音形成了一種和諧。
三個壯漢爬起,朝著後方退卻,目光緊緊盯著醉天涯,納悶於自己三個習武之人怎麼會被這樣一個年輕人給輕易打倒。
“臭小子,有種你給我等著。”習慣性地撂下一句庸俗的狠話,三個壯漢忍著劇痛快速離開。
此時的醉翁酒鋪已經一片狼藉,也有些死寂。
轉過身,趁著周圍沒人,醉天涯對著醉翁輕輕喊了聲:“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