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挨到放學。
其實上大學到現在我還沒有學習的心情,桌麵上空空如也就能夠說明一部分事實,急切地盼望著下課是另一部分。我一邊收拾書包一邊用眼角的餘光掃視著明宇翔的一舉一動。人們陸陸續續地走了,教室漸漸變得冷清。我看到明宇翔背起他那明亮的很有質感的耐克雙肩包,我慌忙把剛剛磨蹭了半天不肯裝進去的水杯塞到書包裏,然後像個間諜一樣躡手躡腳地跟在他身後。、
我打算要行動了。
這麼多年的暗戀經驗告訴我,暗戀是沒有出路的,得不到我想要的愛情。即便我不是漂亮的女生,但如果我試著接近他,那麼至少有百分之一的機會吧。
我一邊鬼鬼祟祟地尾隨著這個男生一邊思考著該怎麼開口跟他說第一句話。上大學已經一個月了,不管別人信不信,事實是我從來沒有跟這個男生說過話。我在心裏打腹稿,“要不要一起吃飯”還是“好巧啊我們一起去吃飯吧”或者是“好巧啊請你吃飯”,我拿捏不準哪種說辭聽上去會不那麼突兀。
正想著,左天翼那非人類的吼叫聲猛不丁地傳來,他喊著,“劉安安,你給我站住!”不得不說的是,不知道為什麼這個男生對我沒有一點點應有的尊重,可能是一開始我毫無怨言(表麵上,誰知道我內心把他祖宗後代問候了多少遍)地幫他提箱子讓他吃準我是個好欺負的人。
這一聲同樣傳達到了離我不遠的明宇翔的耳朵裏。他回轉頭來漠然地看了我一眼,又漠然地收回視線。我無奈地看著他越來越遠的背影,暗暗歎口氣。等左天翼趕上來,我一定要義正言辭地對他申明:在公開場合不可以大喊大叫我的名字。
“跑不掉了吧,這家夥!”左天翼追上我,一伸手捏住了我的脖子。“你幹什麼呀!放手!”我一把甩開他的手臂,氣呼呼地向前走去。這個男人,破壞了我的好事不說,行為真夠囂張的。“你為什麼躲我?!”依然緊跟在我身後,繃著張臉問道。“哪有,沒有啊,我為什麼要躲你?沒理由啊”“那個我不管!反正你快回答我,為什麼要躲我!”
我崩潰地擦擦額頭上的汗。
平時放學後我經常跟左天翼一起走,一起吃飯或者隻是走一段路然後分手各自回宿舍,不過那隻是比湊巧多一點自願而已。我並沒有覺得每天等他一起是我應盡的義務或者必須的責任什麼的,我們隻是剛巧而已。不過左天翼顯然不這麼想。
我想了想,最終沒勇氣將這些話說出口。左天翼從千裏之外來這裏讀書,舉目無親,對氣候又不太適應,再加上住的是單人宿舍,所以沒有什麼朋友,挺孤單的。大概是把我當成他唯一親近的人。可我討厭那種被別人緊緊依賴的感覺。我覺得很有負擔,就像在我眼膜上貼了一小片透明物,雖然不影響視覺,但總歸不舒服。
“請我吃飯!”我沮喪地想著的事,看來左天翼是一點兒都沒有察覺。他趾高氣揚地邁開大步走到我前麵,巨大的影子落在他腳下,黑而凝重。望著他一米八幾的大個子,我歎息了一聲,看來我的錢包又要餓肚子了,可我還是不得不尾隨著他走到我們學校的“貴族餐廳”可濃餐廳。
說起可濃餐廳,那可是我們H大的驕傲,比市裏的二流西餐廳,諸如什麼H客來H家香之類的好多了。我最喜歡可濃的裝修風格,統一水晶桌,桌上一個水晶杯裏永遠插著一支嬌豔的粉玫瑰,椅子是秋千,等餐的時候可以蕩來蕩去玩。不過相應的價格也不便宜,兩個人的話一頓起碼要一百來塊。可即使這樣餐廳裏每天依然人滿為患,我懷疑這其中不乏聞名而來的非本校人士。
我見縫插針,好不容易發現一個靠窗的位置,先前的顧客還沒將書包拿開來我已經遠遠地將自己的書包丟過去先把位置占住了,旁邊一位男生看得瞠目結舌,我毫不在意地走過去,一屁股坐在秋千上,把飯卡遞給左天翼,自己晃晃悠悠地蕩起來。
左天翼點好餐,回來後坐到我對麵,用腳踢著我不斷晃過去的腿說,“劉安安沒想到你那麼窮,你飯卡裏的錢還不夠我塞牙縫的。”說著從他錢包裏掏出他自己的飯卡扔給我,“給,救濟殘障人士。”“誰殘障了。”“你。”“我怎麼殘障了。”“你是白癡啊。”“滾。”我拿起卡塞進自己的錢包,“好吧,既然受到語言上的侮辱,那麼就當是物質上的補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