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麼了?為什麼會這樣?
早上還見過的那個熟悉的村莊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狼藉的殘垣斷壁。一些未燒盡的廢墟上還冒著微弱的火苗,偶爾發出劈啪的聲響。空氣中四處都彌漫著令人作嘔的血腥氣和屍體燃燒的惡臭。
許多村民都倒在了血泊中,至少木子寒沒有見到一個還活著的人。
村民的屍體大多殘缺不全,有人沒了手,有人沒有了頭,甚至還有的屍體上麵的小半截都已經不在原來的地方。這些屍體殘缺的部分往往會在離屍體十步以內的地上出現。殘肢斷臂散落得到處都是,有的地方甚至還有從身體上劈下的肉片。屍體的前胸和後背往往都有著巨大的創口,大片的血肉往外翻著,如果有經驗的人在這裏就可以看出這顯然是被蘊含著巨力的利器劈砍所致。
木子寒被空中的惡臭熏得發嘔,臉色有些發青。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隻是去山上玩了一下,回來村子怎麼就變成了這副人間煉獄的模樣。
爺爺,爺爺在哪裏?木子寒緊緊咬著牙,努力的在廢墟與屍體中挪動著自己的雙腿,跌跌撞撞地尋找著、張望著。
當找到距離他們居住的小屋已經很遠的一處山坡時他停住了,他找到了爺爺,準確地說他發現的是爺爺的頭:雙目圓睜,花白的頭發被火燒得卷曲起來,臉上有些地方已經被磨得血肉模糊,從脖子的下方向外延伸出一道長長地血跡。順著血跡很快就找到了爺爺的身體,衣服還是平日穿的那件灰色的破袍子,袍子上有幾個很清晰的蹄印,在這些地方身體都會有一個深深的凹陷,在本來該是頭的地方,現在是一大灘鮮血。
木子寒雙眼一黑就要栽倒在地,猛的捶了自己的頭一下,又將那絲要陷入昏迷的意識喚了回來。
“爺爺——”
淚水不由自主地便噴湧而出,幼小的身軀因抽噎而不住地抖動著。
“爺爺——”
撕心裂肺的痛苦聲在這個充滿死亡與血腥的山村刺耳地想起。
突然,就在木子寒哭著準備將爺爺的頭抱過來的時候一陣地動山搖般的馬蹄聲從山坡後傳來。
遠遠地,木子寒就看見一片塵土高高揚起,接著,一個粗鄙的聲音從那些揚起的塵土中傳來:“老大,還有一個漏網的呢!”
耳邊的聲音還未消失就見一驃殺氣騰騰的黑色勁騎出現在了視野當中。統一的黑色勁裝、強壯的戰馬、高舉著的閃閃發亮的長刀——標準的紫晶帝國大型山賊掠食隊的裝束。
馬隊挾著巨大的威勢衝了過來,領頭的馬賊手中高舉的長刀在木子寒的眼中迅速放大。
然而,就在木子寒以為自己也會命斷於此時,刀光下,一隻長滿黑毛的粗壯手臂伸了出來,一把將木子寒攔腰抄起,接著木子寒就感覺到自己被夾道了一個粗大的臂彎中。慌亂地掙紮、拚命地反抗,然而,無論怎麼樣手腳都找不到一點可以著力的地方,事實也證明這一切隻不過是徒勞之舉罷了。木子寒眼就這樣眼看著身首異地的爺爺迅速變遠,少年的心中幾乎就要滴出血來。
馬隊甚至短暫的停留都未曾出現一下,就像它出現時一樣在一片地動山搖的蹄聲中絕塵而去,隻留下幾滴滿含悲戚與憤怒的淚水滴在了山坡上的塵土之中,老人已經脫離身體的頭顱靜靜地呆在山坡上,圓睜的雙目就這樣看著那些給村子帶來滅頂之災的馬隊消失在遠方......
一輛破舊的大馬車起伏不定地行進在路上,車外是幾百人的山賊馬隊,車內則是他們這次行動的收獲——六個13歲左右的少年。
六個少年都是還不大,本身也不怎麼占地方,因此坐在一輛馬車上倒也不是顯得特別擁擠。
他們正是被山賊作為戰利品搶走的木子寒和村子裏的其他幾個孩子。
車裏的幾個少年臉色都掛著淚痕,也有人在低低的啜泣著。木子寒臉上雖也布滿淚痕,卻並未哭出聲。從小就失去了父母,這種苦難的經曆也造就了他超越同齡人的成熟與堅韌。
馬車裏的這幾個小孩木子寒都認識,都是同一個村子裏一起長大,甚至以前還狠狠地打過幾架,不過這些現在都已不重要,現在他們和自己一樣都成為了孤兒,雖不知道會被帶往何方,但隻要不死就有希望,總有一天這些凶手會為他們的行為付出代價。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馬車停了下來。那幾個哭泣的少年也許是怕到了極處竟都止住了哭,車廂裏一片沉靜。
當木子寒被拉出來的時候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個修在路邊的破敗小院,山賊們將小院團團圍在中間,這裏似乎就是他們此行的目的地。
幾個嘍囉和山賊首領一起將一眾少年帶進來後就一言不發地退了出去,幾個少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望著院裏那唯一一間完好的小屋怯怯地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