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 賞花的時候,往往會忘記種花的人。(1 / 3)

陳陌,將滿十八歲,高三學生。

他尚未出生的時候,父親就因故去世了,母親也在剛剛生下他不久選擇離開,雖然有留下一筆不少的現金,每年也會定期寄來不菲的撫養費用,但是在周圍人的眼中,他和孤兒並沒有多少分別。

托這些錢的福,十多年來,陳陌先後輾轉居住過福利院,寄宿製學校,甚至老師的家裏,可是在任何地方,他呆的時間都不長,每隔一段時間,他都會主動選擇離開,無論是轉學還是搬家。

後來,大約是在陳陌剛升入初中的時候,居委會終於在找到了他的一個叔父,他父親遠方的一個表弟。

這個遠方的叔父先是在居委會的陪同下查看了保管的屬於陳陌的銀行賬戶,手指輕輕地在寫著“撫養費”的銀行支票上撫摩著,許久之後,才堆起滿麵笑容語氣真誠地對著大媽們說,“真不知道表哥還有孩子,今後隻要我有一口飯吃,便不會餓著他。”

於是在眾人的歡聲笑語中,陳陌搬到了叔父家的小樓裏。

陳陌的叔父在外麵讀了幾年書,剛剛畢業的時候,正趕上了國家改革開放的政策,靠著小聰明在外麵做生意掙了一些錢,等到了上世紀九十年代末,賠錢的時候總是多過了賺錢的時候,他的心裏開始明白自己那點小聰明在市場大環境中已經沒了用武之地,於是很果斷地放棄了沿海地區的生意,帶著一家子回了老家來。在市郊的大學城邊上買了塊地,蓋起了一棟六層小樓房,一樓二樓租給了一個外地人做餐飲,三樓四樓改造成了小旅館,為周圍的學生們提供周末相聚的場所。

在他看來,餐飲和住宿,是麵對大學生最好的營收。

叔父的一家人人住在五樓,六樓之前作為閣樓,堆放著雜物,如今正好,收拾收拾便讓陳陌住了進去。

叔父家裏普普通通的三口人,本來隻能靠著樓下的房租過日子,雖然前些年在外做生意還有些存項,可回鄉之後,總是覺得入不敷出,陳陌的嬸子也一直心有埋怨。

隨著陳陌的到來,徹底的改變了叔父一家人的命運。

以陳陌母親的名義,每年寄回來的撫養費有十萬美金之多,雖然寫著陳陌名字的存折動用不了,但是這十萬美金可是實打實的交在了他的手裏。僅僅兩三年,就抵上了他在外辛辛苦苦打拚數年的存款。

正是因為這筆錢,叔父能夠換了一輛奔馳E係的轎車,整天出入在市內高檔的茶館和酒樓,可以在牌桌上底氣十足的輸錢,在酒場上豪氣十足的買單;也是因為這筆錢,嬸嬸徹底擺脫了小旅館收錢的工作,享受著不用上班的悠閑生活,和那些在美容院裏認識的太太們坐在萬達廣場新開的星巴克裏一起喝下午茶時會不經意地說“這個LV的包包不過是我老公花了半個月的工資買給我的。”之類的話;還是因為這筆錢表弟陳輝能夠和陳陌一起進入了整個城市最好當然也是最貴的貴族學校裏,有著“輝少爺”的綽號,成績不差,衣著講究,用著最新款的蘋果手機和平板電腦,隻要和女孩子一起吃飯就會搶著付錢,學校每次開家長會,叔父嬸嬸會穿得特別體麵的,開著奔馳車出現在校園裏,讓人感覺陳輝是個蜜罐子裏泡大的孩子。

而這些時候,人們往往都會忘記了陳陌。

老師和同學們很少注意到這個不愛說話,成績不溫不火,帶著黑框眼鏡坐在教室最末的人,偶爾會想到他是個孤兒,現在寄宿在親戚家裏,比如開家長會的時候,會讓負責點名的老師和負責簽到的班長覺得他有些可憐。

在學校裏,李陌和表弟陳輝幾乎沒有交集,不打招呼,吃飯的時候陳輝總會刻意坐在距離較遠的位置,班級籃球對抗賽遇到了,陳輝撞倒陳陌上籃得分,也不會伸手拉一把自己的表哥,而是衝向場邊,興高采烈地和美女拉拉隊們擠眉弄眼。

總的來說,陳陌就是這樣一個沒什麼存在感的人。

倒也不是所有人都對他視而不見,陳陌的嬸嬸最喜歡指使他做事情,跑腿買東西,下樓拿快遞。事情總是需要人做的,怕自己兒子辛苦,還好有個陳陌,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