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舉急忙伸手,想讓女孩快快起身來,隻是那女孩仍然固執地跪在地上,仲舉的跟前。
“孩子,你這是為什麼呢?”仲舉不解地問到。三爺聞聲,大驚失色,連忙折了回來,安靜地站在仲舉的身旁。
“請恩公留下地址,等我把母親葬了之後,立即去找恩公,給恩公做牛做馬做什麼都願意,以報答恩公!”女孩說。
仲舉帶著貌似“請求指示”的眼神,看了看身旁的三爺。三爺指了指眼前的安泰河,說道:
“我到前麵看看,這邊就交給你了!”
仲舉於是對女孩說:
“我這元寶是送給你的,並非要買你的身。”。
“恩公,我雖然尚且年幼,但勤勞能幹,粗活細活都能做。況且母親經常教導我,要知恩圖報。如果母親泉下有知,我拿了恩公的錢厚葬了她,卻沒有報答恩公,她一定不會安息的。”女孩的話情真意切,打動了仲舉。
“我問你,你叫什麼名字?”仲舉問。
“我姓陳,叫金鳳。”
“你可會讀書識字?”仲舉又問。
“金鳳自小聽從母親教誨,讀書識字十之八九,詩詞歌賦略懂一二。”
“嗯,好,不錯的孩子。”仲舉說著,望了望前方的三爺,想起了一件事情,露出若有想法的神態,繼續問道:“你當真做牛做馬做什麼都願意?”
“金鳳知恩圖報,決不食言。”
仲舉擼了擼胡須,點了點頭,對金鳳說道:
“金鳳,你記住了,三天後的辰時,你在城北威武軍門前等我。”
“是,恩公,金鳳謹記。”
“快回去厚葬你的母親,這把雨傘你拿著。”仲舉說著,把手裏的雨傘遞給金鳳。
“多謝恩公,這雨就快停了,雨傘還是恩公您留著吧,金鳳這就回去讓母親得以安息。”金鳳說著,立即起身跑開,消失在了人群中。
金鳳奔跑在雨中,手裏緊緊握著恩公給的元寶,心情萬分複雜。一來,想到母親即將得到安息,這些天的拋頭露麵沒有白費,心中沉甸甸的石頭終於落下。二來,雖然從小家裏就清貧,但卻一直是身居閨中,如今賣身於別人,未來的日子充滿了未知數。
恩公雖然看上去像是個好人,可是他真的是好人嗎?恩公究竟會讓自己做什麼來作為回報呢?金鳳不敢想象,她的社會閱曆不是太淺,而是為零。
下了三天三夜的雨果真停了。南街的石板路被雨水衝刷得幹幹淨淨。天空的那塊黑布被掀開了,淡淡的陽光灑向了福州城的大街小巷。
陽光灑在金鳳那濕漉的臉龐上,反射出一絲讓人溫暖的微笑。陽光灑在幹淨的石板上,反射出一道閃亮的光芒。陽光灑在三爺那焦慮的臉上,反射出豪邁的情懷。
孩子們出現在街頭巷尾嬉笑玩耍,路人們開始和攤主們討價還價,冷清的南街漸漸熱鬧起來了。
安泰橋兩端,金鳳走進了南後街的一條破落小巷子裏。而三爺和仲舉則原路返回,朝城北的方向走了去。
福州城的南街,是一條自北向南的中軸線。南街由城中的威武軍門起,至城南的登庸門,其寬度能夠並排容納九輛馬車。這個寬度的街道在福州城內還有另外三條,分別是東街、依仁坊和遵義坊。
東街由東街口起,含括鳳池坊,至城東的行春門。東街口是東街、南街和登俊坊三街交彙的十字街頭。東街口是福州城的中心,批發商、手工業作坊和零售商店,以及客棧、茶樓、酒家都集中於此。百貨隨潮船入市,萬家沽酒戶垂簾,描畫的就是東街口的繁榮景象。
依仁坊和遵義坊,雖然寬,但是短。依仁坊由威武軍門起,至東麵的開元寺。遵義坊由威武軍門起,通西麵的豐樂門,經西湖坊可至西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