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等待傳喚的屋簷下無不站著表情黯然的侍從,瞪著哀而無神的眼睛茫然注視著鋪天蓋地的雨霧,他們縮著肩,身子因今日驟然而降的溫度瑟瑟發抖,冷風頑皮而惡毒地揪扯著他們的衣服,於是他們把手也縮進了袖子裏。
突然殿門開了,雜亂的腳步驚起了在房簷下避雨的鳥雀,驟然間呼啦啦扇著翅膀飛去,另一處寬簷又成了它們暫時的避風港。
約有三分之一的采女被遣散出宮,看著她們臨走前或雀躍或不甘的表情沈樓一點兒也不覺得輕鬆,因為剩下的采女竟有七八十人之多,而這七八十人都將是她的對手。
她站在眾采女當中心不在焉地聽著太監公公訓話,眼前這公公五官端正,身材挺拔,看起來二十五六的樣子。但他那拔高了的尖銳的嗓門,雞叫一樣,硬生生掐斷了眾女子對他剛剛萌芽的一切關於‘男人’的幻想。
“從今天起,你們的生活起居,衣食住行就由我來負責,直到你們被聖上欽點賜了封,或者進入內廷成為宮女為止。你們可以叫我趙公公。”
“不要以為進了宮留了下來你們就都有機會成為娘娘。這裏是**內宛,這裏的地踩一腳都能沁出水來,那是淚,這裏的牆摸一把都能染紅了手指,那是血。不守規矩誰也保不住你們頭上那小小的美麗的腦袋!”
他走到東張西望的沈樓跟前咳了咳若有所指地道:“也不要以為自己出自名門望族就有了護身符,別說你們,就是禮聘進來直接做美人做婕妤的也沒有免死金牌。”
看著沈樓低下頭,端端正正地站好他才又道:
“再者,宮裏不是可以隨便亂轉的地方,尤其是南苑的霖熏殿你們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去的。也不怕告訴你們,那裏鬧鬼,很凶的鬼,這在宮裏早就是瞞也瞞不住的秘密,索性就跟你們說清楚。要是誰膽大包天非要試一試去了霖熏殿,死的時候別怪我趙玄沒提醒過你們!”
“好了,該說的就這麼多,明天起就會開始為期半月的宮廷禮儀的學習,希望大家能規行矩步,謹言慎行地度過這短短的十五天。現在開始為各位安排住處。”
新進宮的采女身份特殊,上不比已經欽點冊封的美人、貴人、婕妤等有自己單獨的寢宮,下不可與普通宮女一般慢待,是以專供新進采女居住的紫欄殿在建築初期就已經嚴格地劃分了東西南北四處,每一處廂房五間,每間四個床鋪,居住采女四人,比上雖然不足,比下卻綽綽有餘,四人一間的寬大廂房可比十幾二十人通鋪的宮女住處好上不止一個檔次。
沈樓被分到北麵的一間廂房,與她同居一個屋簷下的還有張詠春,於妙儀和薛傅蘭三個采女。
“你們都是哪裏人?”張詠春一進門便笑嘻嘻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