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一頓看了吳王一眼又道:“心係國家,心係社稷並非是朝堂之上一番慷慨陳詞,也並非是在聖上麵前喧寵邀功,應該身體力行,以身作則,而不是帶領大家窮奢極侈,助長他們驕奢華靡的風氣。倘若吳王能將請客設宴的銀兩用在賑災救民上,朝中大臣能將巴結奉承的勁頭用在國家大事上,不僅是國家之福,百姓之福,更是社稷之福!”
老將軍一番話說得慷慨激昂,連帷幔後站守的太監都無不動容,大殿上的朝臣有的握著諫板低頭沉思,有的盯著腳麵不敢抬頭,更有人激動萬分,覺得自己終於覓得了知音,於是出列大聲道:“驃騎大將軍所言甚是,聖上寵信吳王,自然是對吳王抱著極大的期望,吳王該當以身作則,給我等樹立一個清正廉明的榜樣。”
吳王咬牙回頭望去,隻見是一蓄著絡腮胡子的粗莽大漢,朱紅的朝服上纏繞著土黃的紋繪,正是那金鑾殿外大聲說話之人,哼,竟然連個從五品的小官也敢教訓於他,反了,簡直是反了,他目眥欲裂,怒氣衝天,但在朝堂之上天子麵前到底也不敢發作。
吳王深吸了口氣屈膝跪地惶恐道,“聖上,微臣長期罹患怪病居於府中對朝中大事不甚了解,於國家大事也所知有限,所以才會屢次宴請各位大人,實為求各位大人指點一二,微臣此舉皆是為了皇上為了社稷為了百姓,微臣絕無私心,天地可鑒。”
見聖上半晌不言吳王又道:“許是因為微臣誠意太過而導致排場奢靡鋪張了些,微臣知錯,還請聖上責罰。”說著磕下頭去。
實際上他並不擔心皇上會對他怎麼樣,一來長安城中的皇子王孫曆來驕奢淫逸慣了,皇上不會因為一兩個武將的慷慨陳詞就將自己這個親皇弟給廢了,二來在朝中擁有舉足輕重的地位是神仙蘇羅賦予的,皇上雖為天子卻到底不及神仙不是?
果不其然,隻聽皇上沉聲道:“罷了,正所謂不知者不罪,吳王才入朝參政不久於許多規矩還不了解,可以慢慢地學,犯過的錯誤下次不要再犯就是。”
“微臣謹記皇上聖諭,謝皇上恩典。”
“平身吧。”
“謝主隆恩。”吳王站起身來斜睨了趙崇烈一眼,那陰冷殘酷的眼神令那馳騁了疆場幾十年的大將軍也不禁脊背發涼。
“行了,無事就退朝吧。”皇帝略有些疲憊地道。
“聖上那黃河改道的事……”張大人再次諫言道。
皇帝擺了擺手,嘴角的溝壑更顯深刻了,“此事容後再議。”
“可是聖上,百姓乃國家之根本,此事不可再拖了呀聖上……”但皇帝已不再理他,在太監尖細的退朝聲裏站起身來拖著疲憊的身子下朝去了。
待皇上走了,吳王狠狠地瞅了趙崇烈一眼,率先甩袖而走,百官怯懦而從,待到那從五品彪形大漢跟前站定了身子,盯著他邪佞笑道,“多謝這位兄台提點,本王受用不盡。”
王莽雖也看出吳王神色不善,卻不得不抱拳躬身道,“吳王言重了。”
玄武門外,待吳王上了車鑾馬駕百官才告了辭悉數散去,吳王掀開車簾遙見驃騎將軍的車攆早已走遠了,咬著牙一把拽下車簾來狠狠地扯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