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羅無辜道:“我怎麼不上心了?這不是坐在這裏聽你講呢?”
“要說這青樓的女子,哪個不是愛錢跟愛男人一樣,恨不能把全天下的銀子都搜羅到自己裙子底下來,偏偏姑娘你見著銀子就往外推,你說說,上個月初一,波斯使者特捧了進貢的藏紅花王來求見,哎呦我的乖乖,那麼大的一株,到仁壽堂足能換小一箱的黃金,你就這麼給推了。還有上個月初五,上官大人親自送來宮裏娘娘才有福享用的貴妃蜜露博你歡心,你竟然連理都不理。上個月初八,吳王差人宴請你到吳王府一聚,這是多大的榮耀,要是被吳王看中了聘成側王妃,你一輩子榮華富貴享用不盡,你怎麼就…….”
蘇羅打斷她道:“好了好了,花媽媽,每次報賬你都要念上這麼一回,任你從頭念到尾,隻怕念到晚膳的時候都念不完。長話短說,究竟這一月賺了多少銀子?花滿樓的梁台器具可有哪裏損毀需要更換修理?”她並非凡人自然沒有凡人的愛恨貪癡嗔惡欲,花媽媽怎麼可能明白?偏偏又不能跟她挑明了說。她世世代代作為花滿樓的幕後老板,老鴇更換過一撥又一撥,這花媽媽可算是最囉嗦最難纏的一個,但是盡管每每被她念得頭痛,卻還是不願攆她走,隻因她是唯一一個不怕自己的老鴇,而且自從花媽媽做了花滿樓的老鴇之後,這青樓也仿佛有了人氣,不至於像以前一樣熱鬧歸熱鬧,卻於表麵的熱鬧之下透出蝕骨的冷寂來。許是她在人間呆得太久,被人類同化,越來越受不了身邊的人對自己敬畏的疏遠。
花媽媽癟嘴道:“不念就不念。”緊接著又補充了一句:“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蘇羅以金絲繡帕掩嘴輕笑出聲:“好了好了,到底怎樣?”
花媽媽捧著賬簿念道:“上個月入賬三千六百兩,刨除日常花銷,刨除給姑娘們的新添穿戴胭脂水粉,再刨除二十四那天有人鬧場損壞的東西,又買進來十來個模樣不錯的丫頭,淨剩一千四百兩。”花媽媽越念越心虛,越念越小聲,都是她沒處理好那天的鬧場事件,被那潑皮耍酒瘋打破了春來房裏的古董花瓶,要不然這個月怎麼也不能剩這麼點銀子,連入賬的一半都不到。不過看起來蘇羅姑娘並不很在意錢財,應該不會太責怪她吧?
果不其然,蘇羅微微點點頭,沒有任何不悅與計較之色,隻是若有所思道:“花媽媽,你說吳王差人來請過我?”
花媽媽點頭應道:“是啊,是啊,姑娘你忘了?吳王差人來說隻要姑娘願意,隨時他都會恭候著姑娘的大駕。”
“據聞吳王是個五短身材的侏儒,此話可屬實?”
“呃,這……傳聞的確是這麼傳的,不過吳王到底長得什麼樣,我倒也太不清楚。全長安城裏隻怕除了王子王孫沒有幾個人真正見過吳王,這傳聞也不可盡信。”
“恩,知道了,你去忙吧。”
花媽媽見蘇羅果真沒責怪她,低頭哈腰地應聲退下,臨邁出房門前又聽蘇羅道:“錢財乃身外之物,古董花瓶的事,花媽媽不必介懷。”
花媽媽感激涕零道:“是,是,多謝姑娘。”
花媽媽前腳剛邁出蘇羅香閨的門,趙成富後腳就跨進了花滿樓,蘇羅感應到趙成富的到來,長袖一揮,香閨就改變了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