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堂裏燈火已經泯滅,今夜片片烏雲掩埋月光,預示著明天必定不會有個好日頭。漆黑的空間裏隻能見著龍婆倒掛半空,與楚承覡舉掌過頂,兩人四掌相對宣泄出的氣芒,算是這處法堂裏唯一的光亮。
廖建國已是醒來站在默不出聲的龍青耀身旁,一離則是完全不擔心楚承覡的狀況,搬來一張矮凳,坐在哪裏玩弄著這會兒又變成竹杖的青蛇來。在他的觀念裏,楚承覡是死不了的,了不起這陣輸了,也沒多大會事,最多逃跑時狼狽一些而已。
求刑卻是在師傅吳大友翻出屋外時,就是擠開人群,護著吳夢媛回家去了。管你們這邊打得天翻地覆,隻要他心中認可的人沒事就好。
帕戎漂路上印記的樹木生靈,已經被滅了個幹淨,此時楚承覡不得不動用本源力量支撐著龍婆源源不斷的雄力壓逼。
兩人就這樣暫時僵持不下。
而在漆黑的夜裏,兩道身影卻是在越樓飛澗你追我趕。偶爾踏上誰家屋頂,踩踏的瓦片聲響,總是會然屋內的人罵上兩句‘死貓’。
要是動靜再大一些,在屋頂上相互遞送拳腳爭奪一番,屋裏的主人便會出來看看,可是走出來之後,卻是什麼也看不見,兩人早就已經又換了地方。
吳大友提著柴刀一路追趕,苗族第一勇士阿多那的名號,並非虛傳。平日裏本就異常低調的他,從不在鄉親們前露出丁點異於常人的地方,最多的表現就是力氣大些。每天固定的起床勞作,固定的去聖山待一會,固定的去村口看著村裏的老人坐在哪裏抽旱煙,說著村裏誰家後生俊,誰家地裏莊稼長得好。
唯一一點比人強的二兩氣力,尋常農家哪個又會少了。
二十多年的平靜安穩生活,會讓人忘記很多東西,忘記他曾經是阿多那,曾經殺過人,曾經是遠近聞名的第一鼓手,每逢賽龍舟的時候,但凡自己掌鼓的隊伍,一定能拿下頭名。而這些早就在被人忘了,人們隻會記得沉穩少言,十分溫和的他。
追趕途中,紅袍妖物身形挪移極快,幾次吳大友擲出柴刀回旋,稍是阻礙了身形,本以為可以借機追上,卻往往被其不可思議的扭身逃脫。
背著教宗法身的紅袍妖物,奔襲速度實際已經受到了極大的限製,不然以她的速度,就連楚承覡都一直追她不上,怎麼可能讓吳大友這麼跟在身後,一直拉不開距離。
幾次想要甩開身後的吳大友,然後直接返回帕絨漂,卻都是被擲來的柴刀給破壞了身形。隻能折返繼續著捉迷藏。
終於捉準間隙,吳大友再次擲刀回旋,腳下發力騰空而起落在紅袍妖物身前。
不等吳大友站定,紅袍妖物紅袍展開旋身要退,卻是被一刀裹頭而來,隻能躬身退開。
一刀無功的吳大友,不等紅袍妖物有時間調整,又是纏了上去。
說起來吳大友使著手中柴刀,跟巴代的師刀陣頗有些相似,一旦纏上便是一時半會兒難以脫身,抱刀橫擊逢進必跟的走勢,特別渾厚矯健。
此刻紅袍妖物已經被纏上脫身不得,如果不是吳大友出刀有些顧忌,這會說不定已經挨上好幾刀了。
背著教宗的紅袍妖物,身轉騰挪極盡遊走虛避之能,實在避不過去就是背向刀鋒撞去。一人一妖就這樣一路糾纏,直到寨外老林時有了變化。
一直把握著節奏的吳大友,有意識的將紅袍妖物逼進通往靠近帕絨漂的老林去,紅袍妖物見得越來越接近藏身所在,也不以為意,一路邊躲邊退。
可當到了老林時,卻是開始有些左右支拙,周遭濃密的樹木更是限製住了紅袍妖物的身形。
幾次有機會飛身逃離,都是因為空間受限給吳大友擋了回來。見脫離無望,紅袍索性趁著躲避身後飛旋而來的柴刀時,將教宗法身掛在一顆樹椏上,隨後返身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