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一片漆黑,陰冷的空氣中,飄蕩著令人作嘔的氣息。這裏比之前呆過的黑牢要陰森恐怖得多,潮濕的地麵上,偶爾能摸到一些粘乎乎的惡心東西,不知道是什麼。外表看上去華麗光鮮的宮殿,底下卻隱藏著這麼些陰暗的地方。
陳恕咬著牙,費勁全力坐起身子,靠在牆邊用力喘了一口氣。
向康熙表明自己決不動搖的態度後,他就被押到一間暗室,受了不少折磨。他內傷未愈,無法運功抵禦,隻能硬生生地忍受。最後,劇烈的痛苦令他神智盡失,醒來後,便到了這個地方。
黑暗中沒有其他人,隻有幾隻老鼠不知道在哪裏怪叫,還有些蠕動的蟲子,從他麻木的雙腿往上爬,陳恕這時候動彈一下也得費好大的勁,好不容易才將這些家夥弄下去。
但他此時的思緒卻格外清楚,許多舊事一一湧上心頭,當此情景,不免有些感慨。他也試圖用從前聽過的箴言鼓勵自己,什麼“梅花香自苦寒來”之類。但很快就發現,其實用不著這些,他的內心並沒有太多的負麵情緒。他或許有一點精神上的潔癖,在堅守住自己的信念後,心裏的感覺很平靜,在這樣的情況下,身體的痛苦,感覺也似乎輕鬆不少。
“這一番經曆,或許對以後是一種寶貴的體驗。”陳恕這樣想著,不過這個前提是不能就這樣死去,得想盡一切辦法活下來,這樣堅持才有意義。
肚子裏餓得要命,似乎很久沒吃過東西了,顯然康熙他們是有意任他在這裏自生自滅。陳恕尋思著要不要去試試將老鼠摸出來,但很快就打消了這念頭,以他現在的狀況,哪摸得到老鼠,被老鼠摸還差不多。
難道吃這些粘乎乎的蟲子嗎?隻是這麼一想,他頓時感覺一陣惡心。趕緊放棄這念頭,閉上眼睛,凝神運功,試圖讓內傷減輕一些。但很快,神智又是漸漸模糊,再度暈了過去。
迷糊中,他隻覺得身上刀割般疼痛的傷處,忽然感覺到一陣舒服到心底的清涼。一陣溫軟的觸感遍及全身,似乎是有人用絲帕替他擦拭身體。
再次清醒過來時,陳恕剛一睜開眼睛,就看見一雙明亮得出奇的眼眸正一眨不眨地瞧著自己。
他腦子裏還有些迷糊,剛才還在那地獄般的鬼地方,這裏又是哪兒?
與那清澈明亮的眼睛對視了一會,他才注意到自己是躺在一張舒適的床上,麵前的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正伏在床邊,用手支著腮,一臉關切地看著他。
陳恕心裏第一個念頭,就是康熙又在搞什麼鬼。他冷笑了一聲,看了那少女一眼,說道:“告訴玄燁,不用白費心機了。”
那少女愣了愣,忽然微微一笑,柔聲道:“公子不要多想,我並不是那人派來的。”
陳恕怔了怔,忽然胸前一陣劇痛,劇烈地咳了起來。那少女連忙湊過來,用手在他背上抹了幾下,又拿了一塊絲帕替他輕按胸口傷處,低聲道:“公子傷到了髒腑,莫要多說話,好好休息就是,這裏很安全。”
陳恕定睛向她望了一會,隻見這少女相貌清麗無比,神態中卻有種出奇的高雅尊貴之感,雖然隻是這般溫柔輕款的說話,但言語之間,卻自有一股令人心折的氣質。陳恕看得暗暗好奇,這少女到底是誰?要說蘇麻喇姑已經算是相當出色的美人了,但與之一比,頓時就變成了一個尋常不過的宮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