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絕師太不喜見外人,陳恕獨自一人,跟著衛春華來到寺後小屋。衛春華將地方指給他後,笑道:“兄弟你自己進去吧。”滅絕師太性子嚴厲古板,群雄都對之頗為忌憚,便是衛春華也不願輕易去見她。
陳恕來到門邊,舉手敲門,便聽吱呀一聲,木門開處,一名青衣少女微微垂首,秀眉輕凝,妙目悄轉,向他瞧了一眼,便垂手讓開。
陳恕忙向她點頭道:“原來是周姑娘,有勞了。”
那少女正是周芷若,聞言不禁一怔,俏臉一陣飛紅,眼中卻是一片詫異之色。陳恕見她神情,才想起當日可沒有聽說過她的芳名,這時一口說出她的姓氏,也難怪她詫異。
他有些尷尬地舉步進屋,隻見小屋中清靜淡雅,滅絕師太閉目盤膝,坐在床榻之上,那名紫衣女弟子站在她身後。這紫衣少女卻比周芷若要俏皮許多,見了陳恕,眨了眨眼睛,衝他吐了吐舌頭。
滅絕師太霍地睜眼,向後瞧了瞧,嚇得這小姑娘連忙低下頭,噤若寒蟬。
陳恕看得詫異無比,心想滅絕師太這腦後還生了眼睛啊。心裏胡思亂想,卻不敢怠慢,恭敬行禮,說道:“晚輩陳恕,拜見師太。”
滅絕師太眯著眼睛向他瞧了一會,點頭道:“是你這少年,很好。我聽說你在隆慮山大破清人之事,做得極好,極好。”
陳恕苦笑道:“事實上晚輩在隆慮山竭盡全力,都險些沒能救義軍將士救出。若非王屋派司徒公子相助,現下晚輩自己都不能站在您老人家麵前說話了。所謂大破清軍,隻是訛傳而已,請師太明察。”
滅絕師太聽得一怔,隨即古板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淡淡道:“這又不是壞事,你這孩子這麼著急申辯什麼?”
她將眼睛閉了一下,又睜開來,說道:“我漢人為胡人所苦已久,是以你雖然隻是得了小利,但有心人卻要將之誇大,以鼓舞我漢人民眾之氣。這個道理你懂得麼?”
陳恕自己也早知道這一點,微微點頭,說道:“是。”
滅絕師太卻似乎勾起心事,向屋頂凝望了一陣,歎道:“蕩蕩中原,翹首盼真龍。這承天應命,驅逐胡虜,重興中華之人,不知還在何處。”
陳恕心想這世界的人,大都還相信真命天子的說法,連滅絕師太也不例外。他在心裏默默答了句:“不就在你麵前嗎?”
嘴上卻道:“相信已然不會太遠,胡人無道,氣數早已盡了。”
滅絕師太沉吟了一陣,道:“你來京城,是為了幫天地會他們麼?”
陳恕坦然道:“能幫上忙自然義不容辭,不過晚輩來京,本是為了救家人。”說著將家人之事又說了一遍。
心中卻有些忐忑,生怕滅絕師太這嫉惡如仇之人聽說他的出身會變色發作。不料滅絕師太聽後卻點頭道:“嗯,你父親不好,但你自己能出淤泥而不染,更是難得。”
說來奇怪,人人都覺得滅絕師太凶狠陰沉,不近人情,性格古怪。但陳恕跟她相處卻並沒有感到太多壓力,相反滅絕師太倒對他似乎是頗為賞識,言語之間頻頻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