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成德見了陳恕,卻是一臉古怪。那天在那祈園居,陳恕是眾矢之的,可說是出盡風頭,納蘭成德亦對之好奇無比,卻沒想到在自己家裏再度見到。
陳恕對這位才子倒是真心有些佩服,對之頗為親熱。也不嫌其年紀小,與他執手相談。納蘭成德少年老成,聰慧過人,兩人倒是頗談得到一處。明珠在旁邊瞧著不禁暗暗皺眉,心想等會一定要叮囑兒子,不可與這人深交。
過了一陣,明珠便找個借口將兒子叫了出去,黃蓉笑道:“大哥,你不是最討厭清人的麼?怎的對這小孩這麼親熱?”
陳恕正色道:“我並不是討厭清人,事實上胡人中亦有善良之人。隻要是沒有惡意,抱著友善的心態,那就可以做朋友。我視為仇敵的,是那些侵犯我大漢領土,殺害我同胞兄弟,囂張狂妄,作威作福的異族人。為人處世,理應是非分明。”
陳恕從來也不是一個民族主義者,在日後,五十六個民族和平共處的新中國,他一樣把少數民族當成自己同胞。這也是時代觀念的變化,那世界的民族觀念,與這個世界自然是完全不同的,絕不能用同樣的標準對待。在陳恕那個年代,有許多人叫嚷著民族團結,聲稱蒙古對宋、清對明的野蠻侵略,都是中國的內部“交流”,為這些侵略戰爭美化,這簡直是可笑之極。陳恕穿越過來後,所見所聞,無不是慘不忍睹的景象。這就是最殘酷的野蠻入侵,是國家與國家之間的鬥爭,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就好像你的家庭突然闖進一群陌生人,毆打你的父母,侮辱你的姐妹,作為男人誰還能忍氣吞聲?
趁著此時,陳恕與餘魚同三人一一敘禮,交談了一陣,方知最近天地會和紅花會在京城經曆的變故。原來卻是前一陣出了叛徒,兩會幾個重要據點被端,損失了許多兄弟。而這三人則是在當日一戰中,蔣四根受了重傷,章餘二人護著他躲在這客棧的一間密室中,這客棧老板卻也是紅花會的人。陳恕留了無數暗號,但在這風頭正緊之時,他又易了容,卻是無人敢來聯絡他。
陳恕問起陳家洛等人,餘魚同沉吟了一下,說道:“總舵主他們大夥兒,應該會撤往京西三十裏外的閑月寺。除了我會兄弟,天地會和金蛇盟的朋友估計也在那裏。與清狗決戰之期已是不遠,許多兄弟的血債,咱們都得一一討回來。”
陳恕點了點頭,既然有了地點,那就好辦了。
此時天色漸黑,明珠派人出去打探,城中風聲已漸漸平息下來。陳恕便向明珠告辭,這家夥畢竟是清朝官兒,將餘魚同這幾人放在這裏他還有些不放心,決定趁夜帶他們回聆園。
明珠那是求之不得,假惺惺的挽留道:“不如留下來歇一晚罷。”
陳恕笑道:“歇一晚?好,那就歇一晚吧!”
看著明珠目瞪口呆悔之不及的模樣,他不禁哈哈大笑,拱手告辭出門,說道:“今日之事,多謝明珠大人了,咱們有緣再見。”
明珠苦笑著擦了擦額上的汗,欲言又止。
趁黑回到聆園,王語嫣幾人正等得心焦,見他們回來,才鬆了口氣。茅十八道:“今兒城裏亂得很,清兵滿城抓人,幾位姑娘都擔心是陳公子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