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地重遊,人事皆非。
韋纖離在那家破敗的小酒館裏找到一張鋪滿灰塵的小桌子,撣去灰塵,讓向自己求救的那人坐在對麵,聽對方詳述這莊家村到底發生了什麼。
那人邊哭邊說,原來他竟然是張遇賢的右護法,名叫莊項明,也是莊家村中最早投靠張遇賢的村中元老。
數月前,李念北找到了張遇賢,聲稱兩人合力起兵,恢複李吳江山。
但兩人商議後,發現手中無錢無糧無兵,便決定由李念北帶著自己的信物趕赴涼山,尋找尼族首領孟伐相助,而張遇賢則以莊家村為起點,一路南下,籌募錢糧,並仍試圖作法引請陰兵入世。
“李念北帶的是什麼信物?”韋纖離打斷莊項明問道。
莊項明回說信物一件是當初吳國李元基留下的血書,一件則是傳國玉璽,正是這兩件信物才確認了李念北是吳國小皇子的身份。
聽到“傳國玉璽”,韋纖離和景叢雪互相望了一眼,兩人似乎同時想起當初在漢中茶館聽書時,說書人曾提到景正卿之所以在洛陽皇宮大開殺戒,為的就是這枚能印證皇位正統的“傳國玉璽”,原來它竟然在李念北的身上。
“那張遇賢又是如何引請陰兵入世的?”韋纖離繼續問。
莊項明渾身一哆嗦,雙目圓睜,嘴巴大開,似乎是什麼駭人的景象衝擊著他的腦海,許久,他才緩過神來,繼續講訴那可怕的一幕。
丟失了那個能夠連通陰陽的“妖女”莊夢棉,讓張遇賢懊悔不已。但為了能夠在未來起兵中擁有更大的籌碼,他決定強行進入一次冥界。
於是,他帶著幾位膽大的村民在村東頭土台上設案作法,遁入冥界,莊項明也是跟隨的一員。
到了冥界,張遇賢一行人卻被擋在鬼門關之外進入不得,張遇賢見拍門不應,竟不計後果,擅自去推動鬼門關上的金釘赤色大門。
門剛啟開一半,就聽見哭號聲呼嘯而至,一道道黑色瘴氣噴湧而出。幸虧張遇賢和莊項明躲避及時,隻可惜隨行的那幾位村民被黑氣吞噬,轉眼間成了一具具沒有血肉的幹屍。
莊項明嚇癱在地,張遇賢見闖了大禍,立刻拉著莊項明作法回到莊家村的土台之上。
土台周圍瞧熱鬧的村民還沒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兒,張遇賢已經翻下土台,鑽進樹林逃得無影無蹤。
因為張遇賢法事未收,自己又不管不顧逃掉,讓冥界之氣通過莊家村的法台上竄出來,一時間瘴氣四起,陰火衝天,莊家村村民奔逃呼救,卻無人相助,一夜之間,所有村民無一幸免,隻有剩下莊項明和幾個村民僥幸存活。
“哼!”韋纖離憤怒地拍在桌子上,“該死的張遇賢,為了一己之私,竟然讓整個莊家村滅絕,等我抓到他,定將他碎屍萬段!”
莊項明聽了,撲通跪在地上,拚命磕頭:“求公子救我,求公子救我!”
“我要怎麼救你?”韋纖離起身扶起他。
“我和這幾位村民僥幸活了下來,本想逃離莊家村,但是周邊的村莊知道我村遭逢浩劫,視我等為不祥之人,拒絕我們入村。我們又身中瘴氣,身體乏力,遠行不得,隻能藏在這樹林之中,每夜聽著這村莊瘴氣中的哭號聲膽戰心驚,卻想不到任何辦法。我方才見公子步伐輕盈,似乎有點功法,還請公子為我們想個法子!”莊項明嗚嗚痛哭。
韋纖離想了想,說道:“不瞞你說,我的功法不足以應對莊家村之事。但我勸各位如果尚能多走些路程,不如上峨眉山去找莊毓文道長。他畢竟也曾是你村之人,聽到村中遭逢大難,定能出手幫助你們!”
莊項明聽了,覺得有些道理,就哭著向韋纖離叩謝,帶著村民向峨眉進發。
別過莊項明,韋纖離見天色不早,就趕緊和景叢雪說:“此地不能久留,咱們快快趕路吧!”
走出殘破的小酒館,景叢雪回首望了望早已淩亂不堪的村莊,心中浮起一陣悲傷,腦海中都是當初和韋纖離手持火把對望的畫麵,隻是當初的美好如今不複存在,也不知她和韋纖離的感情是不是終有一天也是這般的殘垣斷壁呢?
遠處,愁雲如彤,殘陽如血。
建昌城。
聿明寒立在城府的大門外,看著夕陽漸漸隱沒,心中思緒萬千。
行軍半月終於到達了建昌城,再向前一步,就要直麵李念北的叛亂大軍了,自己第一次帶軍征戰,是成是敗,他心中一點著落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