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歡你就由著他啊?他今天喜歡,那明天呢?後天呢?景年年紀輕不懂事,你這個做媽的總得拿點主意吧?”二舅婆說道。
馮宜芝唉聲歎氣說:“二舅媽你不了解,景年脾氣倔得很,本來他就和我不太親,我要是再反對,關係就更差了。”上次談話後,她已經有所動容。唐俊也勸她,景年是個有主見的人,何禾除了家世差些,品性脾氣都很不錯,他們兩人在一起應該會好的。
原先她心裏一直糾結著何禾與楚律的關係,怕景瑤心裏不痛快。唐俊開玩笑似地說:“你怕瑤瑤不高興,就不怕景年不高興啊?”想想也是,女兒兒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同意或者不同意,怎麼都會傷害一個,倒不如順其自然的好。
這樣想著,她開始慢慢試著接受何禾。誠如丈夫所言,撇開出身家世不談,何禾倒還真是個不錯的姑娘。溫柔善良,乖巧嫻靜,看得出來對景年很是上心,對長輩又謙遜恭敬,哪怕二舅媽那樣趾高氣昂的,也還是一笑釋之。
二舅婆卻仍不死心,繼續遊說道:“那就更加不能順著他了!你想啊,他現在還沒娶那個女人呢,就對你這個媽這樣了,要是娶了她,眼裏還有你嗎?”她拉住馮宜芝的手,一副語重心長的語氣:“怎麼說你也叫我一聲舅媽的,這事我不能袖手旁觀!”
馮宜芝幹笑了兩聲,耐著性子說道:“二舅媽,謝謝您了。不過我們家的事情我們自己決定就好。其實我先前隻所以反對他們,是有些原因的,不是你想的那樣。唉……不說了,反正這事還早著呢!”
二舅婆見她不願多談此事,頓時著了急:“早什麼早啊!景年年紀也不小啦……我正想著給他介紹……”
“二舅媽!”馮宜芝趕緊打斷她:“謝謝您的關心!不過景年這次傷得有些重,痊愈還需要一段時間,所以暫時還不急!”她心裏還奇怪呢,這老太頭一回見何禾,幹嘛對她冷嘲熱諷的,敢情在這裏等著呢。
老馮家有個傳統——護短,馮宜芝雖然私心裏對何禾不太滿意,可畢竟是她兒子看上的女人,她可以不喜歡,卻不允許別人說三道四。再則,就算景年現在身子不便,也還不至於要她一個一表三千裏的親戚來操心婚事。
二舅婆見馮宜芝臉上不悅,訕訕笑道:“也是哦,總得等他傷好了再說。不過……有件事別怪我沒提醒你……”她猶猶豫豫的,故意吊人胃口。
馮宜芝本就和她沒什麼話說,礙於情麵才陪著她說說話,也知道這老太沒什麼好話,卻隻能順著問了一句:“什麼事?”
二舅婆見她搭話,立刻又恢複了興致,語氣卻極是曖昧:“年輕人血氣方剛的,你就不怕他們來個先宰後奏?到時候也就輪不到你做主了!”
何禾咬著唇,站在牆角,兩隻手緊緊捏著茶盤。又聽那舅婆幸災樂禍的說道:“所以……你得想想辦法,千萬不能讓那女人挺著肚子進門!到時候丟的可是你們馮家的人!”
“你……”馮宜芝心裏有氣,覺得這老太實在多管閑事,正要開口反駁,二舅婆又開了口:“我看要不這樣吧?過幾天你帶她去醫院上個環,如果以後結婚呢再……”
“欺人太甚!”
何禾身子一震,這才發現葉桉正咬牙切齒的站在她身旁。她鼻尖酸澀,再也強忍不住,把茶盤往葉桉手裏一塞,快步離去。
葉桉那一句聲音很大,根本沒有想要掩飾。她回頭看著何禾倉惶逃離的背影,隻覺得怒火中燒,大步走了進去,毫不客氣的說道:“這麼大年紀了,留點口德吧!”嘭的一聲把茶盤落到桌上,茶水潑出來,險些濺到了人。
二舅婆“哎呀”一聲,趕緊推開椅子站了起來,指著葉桉罵道:“你這白眼狼……”
“夠了!”馮宜芝站起身,喝道:“二舅媽,我們家的事情實在不勞您操心。何禾也好,葉桉也好,都是我們馮家的人!我爸的脾氣你也了解,這些話要是被他聽見,你應該知道後果!”
她一向知道這位二舅媽是個刁鑽野蠻的老婦,可沒想到她竟然說出這種話來。不要說何禾極有可能是她未來的兒媳,就算不是,任何一個女人聽到這種話,也不能不為之憤怒。
馮宜芝多年的駐外大使畢竟不是白當的,之前隻是家常閑聊,又是對著長輩,便收斂了氣勢,慣是一副溫和嫻淑之態。如今刻意拿出幾分疾言厲色來,頓時把這惡婦唬得氣焰盡萎。
這位舅媽到底存了什麼心,馮宜芝看得一清二楚。有些人便是唯恐天下不亂,還盡把別人當做傻子。
這邊不歡而散後,二舅婆也知道自己把事情搞砸了,又怕葉桉向馮伯榮告狀,便趕緊領著一家老小告辭了。
馮景年還奇怪,怎麼這次二舅婆這麼識趣,竟然連飯都不吃就走了,實在有些反常。馮宜芝忐忑的看了看馮景年,心想她們剛才的談話何禾一定是聽到了,也不知道她會怎麼想,該不會以為她與二舅婆存著一樣的心思吧?“景年,你去看看何禾吧?她……好像不太舒服。”馮宜芝說道。
“怎麼啦?剛才不還好好的?”馮景年臉色一變,問的卻是葉桉。
葉桉心火還未消,他們兩人是她一路看著走過來的,在M市時,她與何禾關係就很好,心底裏已經把她當成了一家人。她看了一眼馮景年,心頭一動,緩緩說道:“她剛才在廚房裏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