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撅嘴說:“騙人!書上說,十個鬥的人,和十個簸箕的人是天生一對。”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讓我數一數,你有幾個!”
他把手掌背到身後,不給她看,“書上都是胡言亂語的!這也能信?”她不依不饒,追著他跑,最終拗不過她,大方伸手到她跟前。
一根一根數完,她眼裏有些失望,卻還是笑笑:“確實是騙人的!”他沒有十個簸箕,與她沒有天生注定的姻緣。
“好了,以後小心一點,不要急忙急躁的。”楚律幫她貼好創可貼,這才放開她的手。
何禾點點頭,說道:“謝謝。”她頓一頓,繼續道:“沒想到你會來。”他們公司對於恒遠來說算不得重要供應商,按理說無需他這個副總親自率隊的。
“嗯,我過來看看。你……還好嗎?”算起來,他們有很久未見了。何苗倒時常來找他,偶爾給他說一些她的情況,知道她在廣告公司工作,知道她照顧一個小孩,還知道……她與馮景年分分合合。
“我挺好的!”何禾答道。說完這句,兩個人都靜默了下來。
已經到了十二月,天氣漸冷,他們出門時外麵已經飄起了雪花。咖啡屋裏暖氣融融,玻璃窗上冷熱交替結滿了白霜。
何禾伸手隨意擦了一下,終於能看到一些外麵的景象。
沒想到兩個人再見麵會是這個樣子,竟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們有過那麼多的過去,到如今,卻比陌生人還要陌生。
許久,她聽到楚律歎了口氣,說道:“我們打算年初訂婚了。”
何禾愣了愣,而後說道:“是嗎?那……恭喜你們!”說完這句話,她這才像是真正的放鬆下來,露出明媚清麗的笑容。
“謝謝,本來沒想這麼快的。不過她爸爸身體不太好,所以希望我們早點結婚。”
何禾說:“其實也不早了,咱爸媽也希望你早日成家的。對了,他們知道這個消息了嗎?一定會很高興的,爸爸老早就說要抱孫子了。”
楚律看著她,突然覺得她的笑容變得有些刺眼,忍不住脫口而出道:“禾禾,你是真的為我高興嗎?”他眼神微閃,竟然有些不敢看她,“你……已經徹底放下了嗎?”
明明知道是自己對不起她在先,當初不忍看她為自己傷心絕望,可如今她毫無芥蒂的說出恭喜的話來,他卻完全高興不起來。
十幾年的感情,就這樣,說放下就放下了嗎?
濃鬱的咖啡香嫋嫋升起,何禾雙手捧著咖啡杯,掌心暖暖的。
“嗯。”她點頭,無比確信。“我也以為自己放不下的,不過你看……我現在好好的,沒有想哭,也沒有想去死,嗬嗬……”她笑笑,仿佛是自嘲,又仿佛是高興,“其實多一個哥哥也沒什麼不好的,以前是我太死心眼了,對不住啦!那個……以後咱們還是兄妹的吧?”她歪頭看他,難得的調皮表情。
楚律突然想起來,他有多久沒有看到她這樣輕鬆快樂的表情了,在他的記憶裏,她一直是小心翼翼,溫順乖巧的模樣。
可他也記得,她不止是這樣唯唯諾諾的性格。她會故意招惹其他男生來氣他,看到他和別的女生親近,會吃醋會生氣,叉著腰,瞪著眼,大聲宣告:“楚律!你是我的!”
沒有了!再也沒有了!
他縱容著的,嗬護著的,寵溺著的女孩兒,被他丟掉了……他用最寶貴的東西換了一個錦繡前程,而他丟掉的又何止是一個初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