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米在北方的價格在普遍達到了一兩銀子一石,在京城更高,二兩一石都很少見,粟米在登萊也要五錢銀子一石,如果賣到糧食緊缺的東江鎮,更是接近一兩銀子一石
這麼大的糧價差異,對南北雙方的農民來說,傷害無疑是巨大的。
自從張居正的一鞭法實行之後,朝廷稅收都是折銀方式收取,也就說朝廷直接收錢的,這比以物易物的交易方式無疑是要先進了很多,但是前提是政府要有很強的管控能力。
可惜自張居正死了之後,大明就再也沒有出現過治世之能臣了,一鞭法成為了狡詐之徒用來牟利的手段之一。
每當到了繳納賦稅之時,糧食商人就利用手中龐大的資產開始操縱市場打壓糧價,使得糧價遠低於正常水平。
而被糧食商人買通了官員為了配合商人,催逼著老百姓盡快交稅,農民沒辦法,隻能低價賤賣糧食,換成白銀交稅,於是每年納稅期糧食價格都會瘋狂的下降。
如萬曆四年(1576),山東汶上縣稅收時,小麥價格從原來的每石五錢兩分銀子銀下降到三錢,而大麥由每石四錢兩白銀下降到了二錢五分銀子。
交稅期一過,還要經過幾個月的消耗期,等農民自家的糧食吃的差不多了,世麵糧價就開始迅速上漲,老百姓為了活下去,也不得不購買這些高價的糧食,這也是為什麼種田的人反而吃不起糧食的原因。
北方的老百姓就更慘了,北方的糧食產量本來就低,對糧食的需求量更大,每年都需要從南方運來大量的糧食,才能緩解北方的糧食危機。
由於南北糧價差距巨大,他們買一石糧食最多能的三錢銀子,買一石糧食卻要花七八錢的銀子,日子當然是越過越困難了。
而且受損的不僅是農民,還有朝廷。
按照每石糧食在北方九錢銀子、在南方三錢銀子計算,在南方,一個農民交納一百石的糧食稅收,折合成銀子是三十兩白銀。
而這三十兩銀子送到明代北京中央政府那裏去的時候,實際上隻能購買三十三石左右的糧食,中間將近損失了百分之七十。
損失的利益大部分都被商人獲取了,而商人需要承擔商業稅卻少的可憐,而且還經常逃稅。
當然商人也不笨,知道吃獨食是要不得地,為了維持自己的利益,開始大力支持讀書人,讀書人有了大商人支持,經濟上沒有問題了,還能經常進出各大花舫,在各種煙花之地留下自己的大名。
名氣大了之後,又能入朝為官,讀書人大都數講究知恩圖報啊,‘士為知己者死’可是被他們奉為經典。
他們能夠活的那麼瀟灑,可離不開背後那些大商人的支持,於是他們開始在朝堂為商人發聲,爭奪利益。
至於農民百姓的悲慘生活,對不起,讀書人統統看不見,再說這都是朝廷和聖上昏庸無能所致,和他們這些滿腹經綸的儒生有什麼關係。
朝廷沒錢,皇帝又鬥不過手下的那幫能夠引經據典來批判自己的文官儒匠們,也就沒辦法從商人手中得到錢。
可是朝廷沒有錢不行啊,全國有那麼的軍隊要養,還有十幾萬體製內工作人員的工資要發,各地的天災人禍都需要銀子賑濟,所以到最後隻能繼續剝削老百姓了。
而被逼的沒有了活路的老百姓,也不會坐在家裏等死,最後他們隻能拿起鋤頭,走上造反的道路了,後金最後能夠奪取大明的天下,不過是恰逢其會擺了。
與其說明朝是亡於後金之後,還不如說是被亡於官商勾結的利益集團之手。隻不過那些人把大明挖到了之後,也沒有得到好下場,絕大多數人都遭到後金的血腥清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