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快到年關，葉庭蘭的月份也大了，小腹隆起。前些日子宋希臣常來沈愔慈這邊，葉庭蘭心裏總是不高興。好不容易等胎像穩定了，就纏著宋希臣陪她。
因為是宋希臣大婚之後的第一個新年，加之葉庭蘭有孕，長輩們都想熱熱鬧鬧地過個新年。
隻不過沈愔慈依舊過著她的閑散日子，與她一樣悠閑的，還有四姨太太。四姨太太愛打牌，但最近總是運氣欠佳，也就不愛老待在牌桌上了。
自打沈愔慈嫁進來，她也算是有了個新去處。沈愔慈話不多，但四姨太太和她說說家長裏短的，也能打發打發時間。
四姨太太來的時候，沈愔慈剛剛起床。倒不是睡了很久，隻是沒事總愛半靠在貴妃榻上看書。
四姨太太打趣道：“怪不得大少爺那麼疼你呢，我見了你這美人初醒的樣子都心動呢。”
“四姨娘又拿我開心。”沈愔慈說，“最近總是懶懶的，不想起。好在我這兒也沒什麼人來，自己在屋裏，也就隨意一些。”
“這快過年了，也不給自己置辦點東西。新衣服新首飾什麼的，可準備好了？”
沈愔慈拉她坐下來，說：“你知道我向來對這些不在意的。再說也不是小孩子了，也不用過新年穿新衣。”
“你素來節儉，但宋家也不缺這些不是？我那倒是有幾匹上好的新布，顏色花樣倒挺適合你的，回頭叫裁縫來給你量尺寸。你不知道那邊那位，肚子大了，脾氣派頭也跟著大了起來……”四姨太太又絮絮叨叨說著，沈愔慈隻聽不語。
關於葉庭蘭的事情，她向來都是充耳不聞的。之前是想著井水不犯河水，葉庭蘭畢竟是明媒正娶的正房，總想要壓製著她也在常理。她想要安穩度日，就要學會隱忍。
宋希臣已經在著手準備離開青陽的事宜，他們二人還沒有決定最終去哪裏。但無論先去那，都要先到省城落腳。既然如此，她就更不願多事了。
沈愔慈邊剝橘子邊聽四姨太太說話，說得口幹舌燥，四姨太太順手拿過剛剝好橘子吃了一個。橘子酸得要命，四姨太太隻吃了一口，就吐了出來。
沈愔慈倒沒有覺得，一瓣兒一瓣兒地吃著。
四姨太太笑了笑，拉過沈愔慈的手，悄悄問:“看你這麼愛吃酸的，是不是有了？”
沈愔慈沒有反應過來，呆了幾秒之後馬上就明白。臉上一紅，不知道說些什麼。
之前她也不曾在意，隻是經四姨太太這麼一提醒，想起這個月的月信推遲了大半個月。再加上最近總是犯懶，胃口欠佳，和從前小桃姐懷孕的征兆倒是有幾分相似。
“要不告訴大太太，找大夫來瞧瞧？”四姨太太問。
“不一定是吧，別興師動眾了。”沈愔慈說。
“這可不是小事，同樣懷孩子，你看那邊鬧騰的，恨不得整個宋家都圍著她轉，整個青陽城都知道似的，”四姨太太說，“要不，就讓大少爺來給你把把脈，他也是小時候就跟著他爹在藥鋪裏的，這把脈看病也是會的。自己丈夫給你看，也沒什麼不放心的了。”
四姨太太想的周到，沈愔慈也覺得這樣合適。如果沒懷孕，倒也不會傳出去笑話，若是懷了，宋希臣也能是第一個知道的。
沈愔慈點了點頭，但之後幾天宋希臣並沒到她這邊來，沈愔慈覺得不好特意為這事叫他來，日子一長，也就忘在腦後了。
宋家的新年算是過得熱鬧，從大年初一就開始有人登門拜年。連素來沒什麼交集來往的沈家也來人了。
雖說沈愔慈自父親出走、母親去世之後就沒跟沈家人有什麼聯係，嫁進宋家全憑自己做主，沈家也並不知曉。但沈家眼看著自家衰敗，也不得不揣合逢迎。
如今當家的是沈家二老爺，沈愔慈記憶中對他並不熟悉。但因著是自己的娘家，也免不了出來作陪。
二伯倒是一口一個小侄女叫得親熱，沈愔慈嘲諷地想著，他這麼稱呼恐怕是連自己的名字都記不起來了。宋家老爺更是懶得應付這樣的人，客套兩句之後便借口有事先行離去了。
沈愔慈曉得，若不是因為她，恐怕宋老爺連見也是不願見的，心裏也是感激的。二伯見宋老爺一走，也是覺得鬆了一口氣。
眼前這位宋家姨奶奶，他的親侄女，他沒什麼印象。隻不過聽說，宋家大少爺當初執意要娶她，婚後也是百般維護。沈家的氣數算是快要盡了，他這一輩的沒有混出什麼大出息。下麵一輩更是不爭氣。
趁著新年，來宋家走動走動，也沒什麼壞處。
“我說侄女啊，嫁到宋家這麼久，是不是想家？想家啊就回去，我們一家人也都很想你……”
沈愔慈點點頭，不說話。她很想知道，如果母親還在世，看到麵前這人如此虛偽醜陋的嘴臉，又會作何感想。
說到底，她也隻是嫁給宋希臣做妾的，但因為嫁的是宋家，二伯就能如此阿諛奉承。
看沈愔慈始終淡淡的，對於自己的熟絡並不買賬，沈老爺也覺得無趣，又說了些冠冕堂皇的話後便走了。